晏灵修用烧火棍捅了捅他的后背:“起来。”
捅了两三下,施文远猛然翻身坐起,怒目以对道:“别碰我!”
晏灵修并不把他这点冒犯放在心上,态度之轻慢,就像看见一只小狗在呲牙,也不管施文远是如何气鼓鼓地瞪视着他,慢斯条理地把姜汤勾了出来,向施文远那里递去:“没有碗,自己捧着喝。”
施文远倏地站起来,抬脚就要把陶罐踢翻,然而晏灵修却好似预料到他会借机发脾气似的,动作顿在半路,让施文远踢了个空。
“你——”
施文远攥紧拳头,一些骂人话刚要不过脑子地冲口而出,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晏灵修的眼形十分圆润,眼尾阔而长,略微上挑,哪怕在火光的映照下也不带丝毫温度,寒星一样,泛着明亮却冷淡的光。他僵了一下,莫名不敢造次了,直到晏灵修移开视线,才偃旗息鼓地坐了回去。
只是他心中终究存着许多怨气,缩了一会,还是恨恨道:“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了,你这个见死不救的恶人!”
晏灵修瞥了他一眼,就见施文远梗着脖子,连脸颊上的肥肉都岿然不动,努力撑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气势,便反问道:“我如何见死不救了?”
“你分明知道我家今天要出事,为什么不赶紧救人?”施文远一想到自己没了爹娘,又忍不住要掉眼泪,带着哭腔道,“你明明那么厉害的……”
晏灵修放下陶罐,不为所动地移开视线,说道:“首先,我去过你家,劝他们开仓放粮,可是被拒绝了——令尊令堂态度很坚决,府门一关,外边饿死多少人都不管他们的事。其次,就我所知,城中聚集了大量的流民,他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会闹事只是时间问题,但假如能让他们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想来不至于爆发太过激烈的冲突。只是你的父母显然不愿听取我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