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灵修:“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吗?”
孟云君摇头,慢慢地呼吸了片刻,笑道:“睁开眼就看见你,感觉很好。”
“我……”他的声音略有些嘶哑,试探着去摸晏灵修的侧脸,久睡之人难免无力,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厉鬼的脸颊,那样的珍重与虔诚,像在描摹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轰然无数梦境重合在一起,仿佛一步跨过不可回溯的时光,所有辗转反侧与追悔莫及都在此刻湮灭无声,一阵春风过来,就温柔地散去了。
孟云君道:“我喜欢你。”
他稍稍一顿,把四个字在口中反复回味,仿佛深受戒断反应的瘾君子,精神和肉体同时获得了超出阈值的亢奋,怕心上人听不见似的,又一次说:“我喜欢你。”
晏灵修想说:“我知道。”然而这单薄的词句涌到嘴边,他竟似被捏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了。
这是他熟悉的那个孟云君,眉眼和表情他都不会认错,同样他也弄丢了很多个孟云君,他们都掉落在潺潺的长河里,被打磨了上千年,那些粗糙又青涩的部分都被磨平了,自然变得圆滑而有光泽。但他的眼神还是一如当初,殷殷切切,千回百转,经年累月而来,全都毫无保留地望向晏灵修。
孟云君的目光之下,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埋得很深、很顽固的东西裂开了,轻描淡写,地动山摇,从一道不可逾越的山脊化成纷纷扬扬的大雪,盘旋飞舞地刮在他心间。
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眶却不知不觉红了,晕出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太多激烈的情绪淤堵其中,险些让他怔怔地落下泪来。
但厉鬼哪里有眼泪呢?他们伤心到极致,也只能流下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