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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多少有些诧异的是,在这期间,殿内的苏栖没有一点动静,护卫的甲士们虽然个个眼神凶恶,但未得吩咐,到底也没有当真动手,直到卢陵消失在拐角,赏亭内外都是一片太平。

天光大亮之后,章台殿便大开了门窗,只是为了遮掩,又都垂下了竹帘,从外面看殿内影影绰绰,但殿内透过缝隙,却能清楚看到院中情形。

谢乔从半卷的门帘下低头穿过,略行几步,便在隐隐的血气与药味中,看到了盘膝坐在垂山檐下的苏栖。

他已脱了见客时的深衣,应该是刚刚才换过药,只穿着素白的苎衣。

因为胸口有伤,不好斜靠竹榻,也都不能倚凭几,充做侍从的苗医,与元朔一道在前殿的山柱下布置了软垫坐席,苏栖便这样靠着山柱坐在厚实的蒲垫上,面前摆着一方四足马蹄案,摊了满满的丝帛竹简。

看清之后,谢乔的脚步微微一顿。

当卫王这样随意且毫不伪饰的时候,她便能清楚察觉到对方身上属于病人的虚弱。

夏日的炙阳隔着竹帘映在苏栖的面颊,从谢乔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靠着山柱的脊背弯成一个浅浅的弓,面颊棱角分明,下颌消瘦,一双曜石般的凤目在阳光下淡得近乎透明,在他身上,日光在他身上留不下丁点温度,如同仍旧泅在幽幽深水,看不到光亮,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晦暗阴凉。

看到她后,苏栖微微转身,声音仍旧冷淡得不见丝毫波澜:“这样大呼小叫,你对他太过纵容。”

但谢乔却也同时发现,苏栖说话时,脊背立即离开了柱子,浅浅的弓便崩得挺直,了用最凝聚与专注的姿态对向她。

谢乔声音也变得轻缓:“你,都听到了?”

苏栖抬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竹帘外的赏亭。

谢乔跟着回头看了一眼,便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