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父十四岁时,缠绵病榻多年的唐母去世了。
当时还只是个半大少年的唐父根本无力操持母亲的葬礼,还是村里的刘叔借了他一笔钱,又帮衬着替他忙前忙后,才算是体体面面地送走了唐父的母亲。
说是借钱,然而刘叔既没让唐父打欠条写借据,也没规定还钱的时间和利息,根本就是没想着收回去。
然而对方好心,唐父却做不到就坦然接受。
肩膀尚且稚嫩的小少年用仅剩的几块钱买了去大城市的火车票,站了整整一天两夜,把一双腿都站得水肿,终于到了所谓“处处黄金”的大城市。
省吃俭用,睡了将近两个月的桥洞,唐父终于靠四处打零工攒够了一笔钱,当即将一把脏兮兮的钞票塞进在邮局买的干干净净的信封里,一笔一划地照着临走前让村长帮忙写下的刘叔家的地址,在收件人的位置描出一行缺胳膊少腿的符号画。
之后,唐父做过扛水泥和沙包的力工,干过帮人跑腿扛货的杂活,当过切墩的帮厨,甚至去危险系数极高的黑矿场挖过矿……
直到他二十四岁那年,攒了一笔小钱的唐父买了一辆货车,开着四处给人送货。
一辆货车慢慢变成三辆,五辆,十辆,又变成一家小公司,大公司,以及很多很多分公司……
唐父的身份也从货车司机变成司机头儿,小唐老板,唐老总,唐董事长。
唐父五十多岁时已经成了s市财经报道的常客,家里两个孩子,唐大哥研究生毕业进了自家公司准备接他的班,唐可柔刚上了大学,学的是油画。
唐家蒸蒸日上,唐父却一直没忘记当初拉扯他长大的村民们。尤其是曾经为他雪中送炭的刘叔。
自手里有了余钱开始,唐父便陆陆续续给村子捐了不少钱,修小学,修公路,搞建设……
至于刘叔,他更是每年回去给父母扫墓时都要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探望,甚至动过给刘叔在城里买一套房子颐养天年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