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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腐朽到几乎被埋葬在时间长河之中的味道,它突如其来,却又由来已久。

第二天,曾寒留下一封离婚协议,决定离开这个生活了六十多年的城市。

他坐上了通向临市的火车。

在火车乘务组温柔的女声语音通报“前方即将离开a市”时,曾寒接到了曾母的电话。

“佳佳看到你留下的离婚协议书,她带着儿子跳河自杀了……”

殡仪馆,已经满头白发,腰背佝偻的潘母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曾寒,她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中含着泪水,手中的拐杖狠狠砸在曾寒的胸口。

曾寒只是静静地看着金属台子上的一具半尸体,转而看向从产区病房赶过来默默垂泪的儿媳。

他甚至想问对方,“为什么你没有带着你的孩子们跟着他们去死?”

他并没有问出声音,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只有两个人会死去。

他的未婚妻,和他的儿子。

他们会在自己准备逃离这个城市时以投河自杀的方式死去,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具半被浸泡到苍白浮肿的尸体。

长长的虾须,青黑色的甲壳,以及凸起的眼球。

曾寒缓缓讲述着自己在蜃境中经历的故事,一旁半抱着他的潘佳佳已经泪流满面,她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是真的,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是真的,我不会自杀,绝对不会……”

“我知道,”曾寒沉默半晌,手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潘佳佳的手背,“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