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遇见那么一个站在滔天雨中却仿佛雨过后青天的人,给自己挂一个项圈牵一条铁链,有什么不好的。
他想,他肯定不会是被节制捡的一条狗。
他活了几万年,淋了多少场雨,就算是条流浪的癞皮狗也该被感慨过几句可怜。
他却只等来一把遮在头顶的透明雨伞。
“要和我回家么?”
当时那个几乎透明的少女就这么勾勒出一副安宁祥和的蓝图,仿佛面对的不是满地和着雨的血水,仿佛背景不是满目厮杀和阴晦的街道。
他仿佛站在辉煌教堂白衣白袍的修女,看世人全然慈悲,待众生全无悲喜。
那把伞却庇在正义的头顶。
正义从来不信所谓的“王”,听见他人的传教往往一把刀戳在地上骂得气贯长虹。
那天却心甘情愿供了一个人在心里。
把人养成“神”需要祭祀和牺牲,正义不是教徒,却早早明白了这点暗喻。
深渊本就是这样,养出一朵花,灌溉的都是人血,滋养的都是人肉。
有人干净,就要有人脏。
有人高高在九天,就要有人烂进地狱。
更何况,这里是比地狱更脏的深渊。
整条街都在传第三王储要来寻找追随者的消息,正义左手拎着两盒炒饭右手捧着一盒糕点从街头晃到街尾,身上啷着黑色背心,圾踏着一双夹脚拖鞋。
刚被捡回去那段日子,正义每天都在街上转,动拳头,动刀子,动枪,刀子捅在人胸口,枪顶在人太阳穴,黑色作战服一层又一层血凝在上面,渐渐染成浑浊的黑。
节制会在每个雨天撑一把伞在街尾等他,往往白衣白裤,透明的伞,剔透的水色眸子,安然又静默。
“要回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