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须臾又懵懂的时光中,款冬永远有来自爹爹的疼爱, 爹爹给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东西, 忧他冷热饥病,教他读书识字, 甚至舍不得让他做一丁点的事。
可这短短七年,就如皂角揉出的泡泡, 一戳就破。在爹爹离去的那天, 款冬也是这般哭着恳求爹爹不要走,爹爹用病得已经如同枯枝的手,艰难地揉了揉他的头顶,对他说:“冬儿,活下去。”
款冬那时还不懂, “活下去”究竟有多难, 他只记得在唢呐声远去后, 下了一场大雨, 而院中爹爹种的花, 落了。
他再也追不上爹爹了。
后来,在款冬的生活里, 只有无尽的苦痛折磨,恶毒的咒骂侮辱, 他越来越麻木,祈求这样就可以减少些许的苦楚,可根本无济于事, 他活着,却又不如死了。
直到, 现在的步故知来到他的身边,就像一道光,一点一点地点亮了他原本如深渊般的生活。
他想抓住那道光,用什么代价都可以。
可不够,根本不够,即使步故知跟他说了无数次他不会走,但爹爹也从没预告过他会离去,焦虑、不安、恐惧无时无刻都在折磨他,究竟怎样才可以永远留住那道光。
是不是,步故知真的成了他的夫君,他就可以有多一点的筹码留住他,还有孩子,如果他能为步故知生一个孩子,是不是步故知也会舍不得离开。
他听到爱这个字,才意识到,这些想法代表了什么,他是真的想要步故知的爱,想要步故知像爹爹那样爱他,只要不是死亡,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可步故知又说,他现在生病了,而爱不能治病。他不明白,明明爱是世上最好的东西,怎么会让他病得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