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忙扯了个笑:“姐姐可别如此,折煞我了。”
念晴没接这话,而是接着问:“步郎君今日还没有醒来的样子吗?”
十一刚挂上的笑便迅速垮了下去:“没呢,大夫也说了,郎君的情况凶险得很,人差点就没了,好在府里存了许多精贵药材,及时吊住了郎君的最后一口气,才能说有救治的机会。”
十一想着想着,泪唰唰地流:“我就不明白了,郎君这么好的人,那些人为何要这么作践他,还有郎君自己,宁死也不让那些人得逞,最后到了这种地步。”他吸吸鼻子,话语有些含糊,但尚能听清,“今日还是郎君及冠的大日子呢,半月前夫人就叫我们准备着了,谁能想到,竟派不上用场了。”
念晴蹙了眉:“你这儿乌鸦嘴,说什么浑话!哪里派不上用场了,夫人叫我来除了问问郎君的情况外,也是要我盯着客院里的人布置呢!”
十一见念晴好说话,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回头看了看正忙碌的下人们,仍是唉声叹气:“我哪里是乌鸦嘴,我是比谁都盼着郎君好,郎君点我做书童,还教我认字读书,就像我爹我娘一般,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郎君的命!”
他随手抓了地上的石子儿,攥在手心里揉,咯的有些疼,却也没放手,“可这些天,莫说府里的药材了,就连宫里的药材都是流水似的往郎君嘴里送,却也没见郎君好上一星半点,大夫说,他们也尽力了,郎君能不能醒就看他自己了。”
十一低下头,眼泪砸到地上砸出一个坑:“这不就是放弃了的意思吗?”他的心已经完全偏向了步故知,不自觉地带了点埋怨,“也不知为何,夫人主君都舍得给郎君用各种药材,甚至还从宫里求来了不少的药,却不舍得去请个巫医,我都在想,要不我拿出全身家当,去请个靠谱的巫医给郎君看看,起码多个路子。”
十一前面念叨的事,念晴也是知道的,就没拦着十一不让他说,她也知道步故知对十一是极好的,就算心偏向了步故知也是人之常情,但当她听到十一要去请巫医的时候,猝然沉了脸色,语含警告:“巫医?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你真的去请了巫医,才是害了步郎君。”
十一不解,他向来是对巫医了解更多,反而不清楚中医是什么来头,也是这段时间,他才知道原来京中还有中医:“为何?那些巫医也很厉害啊,我听说他们随便给一碗水一颗丹,就能药到病除。”
念晴跟着张三娘时间最久,是知道些许其中不为人知的东西,但这话是不能随便对外说的,也不能怪罪十一,便只能冷冷斥了句:“不该问的别问,安心伺候你的郎君,其他多余的事,反倒会给郎君和杨府招来麻烦。”
这话说的不轻,十一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哪敢再还嘴,忙连连点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随手用袖子糊了把脸,仰头看着念晴:“既然郎君还没醒,那这及冠礼备着做什么?”
念晴神色复杂地看向十一,也不知这傻小子是哪里得了步故知的青眼,竟是半点心机都没有,忽地又生了疑惑,另起了话头问道:“你那天怎么突然去学舍里救了步郎君?不是因为你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吗?”原先他们以为十一救主是因为这小子机灵,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能及时救下步故知。
十一挠挠头:“不对劲?我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啊,那天是因为我回去的路上突然发现郎君的书还在我这里,怕郎君夜里看书要用,才赶忙送过去,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事儿。”
念晴明白了,这十一当真是一点心机都无,能被步故知看上是运气,能救步故知也是运气,转而叹了口气,也不想多说了:“行吧,傻人有傻福,有你跟在步郎君身边,也算是好事一桩。”她顿了顿,稍低了声,“就是管好你的嘴,不该问的别问,主子要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说的事就不要自作主张,惹来了麻烦,你我可担待不起。”
十一有些疑惑,这念晴怎么一会儿好说话一会儿又不好说话的,但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只连连应下,生怕念晴再说些什么。
念晴倒没什么其他的要说了,只是临走前多叮嘱了句:“虽说款郎不让你们进去伺候步郎君,但你们也别真的怠慢了,不光是你,还有院里的其他下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再有便是,步郎君要是醒了,也要立刻去主院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