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被陡然缩紧的衣领勒得有些难受,但自知理亏,并不敢反抗,勉强挤出声音道:“步县令不是没出事吗?”
十一见张达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还想斥责两句,但被两下敲门声夺去了注意,抬眼一看,是步故知来了。
步故知见他二人的情状,便将事情猜出了七八,颇有些头疼,让十一先放了人,面对十一灼灼关切的目光,犹豫了几息,还是没说什么,有些揣测未经印证,说出来也不过是凭白让旁人担忧。
他只对着十一劝慰道:“世上哪有鬼祟,只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再说了,我也无事,不还是好好站在这里吗?”顿了顿,语气有些不自然,但又十分郑重,“这件事,你们俩知道就行了,切莫传扬出去使得人心惶惶,更别叫款郎知晓。”
十一知晓步故知这话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不过即使步故知没有叮嘱,他也是懂得不能让款冬知道此事的,可心中还是有些后怕,想再问仔细些,但被看出意图的步故知出言打断了。
步故知看向了面色仍有些涨红的张达:“今日还需劳烦你带一趟路。”
张达才缓过气,又差点没被自己一口水呛到,颤颤巍巍道:“还带路?”
步故知略颔首,就在张达快要再次吓晕过去的时候,步故知终于记起补全了后句:“是要去和张府有过往来的猎户那里看看,你们前阵子不是才去过吗?”
张达陡然心绪大起大落,但好在是有惊无险,这会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去一趟张府了,但若只是去那些猎户家还是没什么的,便连连点头应下。
十一在杨府待了多年,即使再散漫也是知道不可干涉主子决定也不可多嘴的规矩的,但昨晚之事确实将他吓到了,他害怕步故知是又想以身涉险,便少有的主动问道:“郎君去那些猎户家作甚?不如带上小的和林护院他们,事有万一的话,也能让我们保护郎君。”
林护院他们便是张三娘安排给步故知与款冬做护卫的两人,一人姓林,一人姓李。
步故知并没有立马拒绝,而是认真考虑了一番,终是点点头:“让林护院跟我去吧,你和李护院留下陪着款郎便好,若是赶不及,今晚兴许就不回来了。”
十一想再说什么,但步故知没给他机会,转过身阔步往外走:“你们再歇歇吧,半个时辰后再启程。”
说完便往他与款冬的房间去,他昨晚回来得晚,早上却是天还未亮便醒了,将县衙里关于张府案件的卷宗全看了个遍。
虽说他们现就住在县衙后院,但毕竟没和款冬待在一块,便刻意空出半个时辰陪陪款冬。
这时候款冬也已起了身,步故知从厨房端了朝食到房间,好让款冬不用去外间。
两人坐在圆桌前,步故知为款冬布好菜,自己才拿起木箸准备用膳,可款冬却无心朝食,挪了个座位紧紧挨着步故知,脸颊还在步故知肩头蹭了蹭。
步故知也放下了木箸,将款冬半个身子揽在了怀里,探手揉了揉款冬白皙如玉的脸颊,垂眸看着款冬,轻声道:“怎么了?早晨起来没胃口?”
款冬顺势环紧了步故知的腰,撅了撅嘴:“昨夜你回来的时候都快三更了,今早没到卯时又起来去看卷宗,这段日子赶路也没好好休息过,等会儿又要出去,今晚还不一定回得来”
款冬一句一句地说着,即使他刻意隐藏住了,但步故知还是觉出款冬话里的委屈,大拇指摁了摁款冬翘起的唇,笑道:“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款冬有些不好意思,微张了嘴,一口咬住了步故知的手指,还稍用了几分力,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步故知故意夸张地“嘶”了声,款冬便又下意识握住了步故知的手吹了吹,话语中有几分着急:“我也没用力呀。”
步故知见款冬当了真,反抓住款冬的双手,合握在掌心,另手抬起款冬的下颌,叫款冬仰着头看他,两人对视间,情意愈发缠绵:“让我瞧瞧,养着养着怎么如此牙尖嘴利了,莫不是我养了只狐狸,露出了原型吧。”
这般倒叫款冬羞红了脸,半阖上眸,长卷的睫毛如鸦羽般翕张,透露出几分紧张。
他与步故知相处这么久,还是会因步故知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而心颤不已。
步故知见款冬闭上了眼,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款冬的唇,低哑着声:“还有正事呢,莫要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