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入狱,方才经过一场政变的尹都又掀起了一阵波澜。南平侯弑君谋反,这怎么听都不像样子。
与此同时,当今圣上皇位不正的谣言又开始在街头巷尾流传,尽管郁暄下旨严查造谣生事之人,加以重惩,也压不住日益滋长的流言。
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暗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处处有人戳着脊梁骨,唾弃他卑贱的出身。
依照他这些年来的性子,定要将谢诏处以极刑,永绝后患。可北境还有五万大军,统帅多是谢老将军当年的下部,这些年来跟着谢诏,可谓是忠心不二。然且,谢诏为大周征战多年,立下大大小小的战功无数,在百姓心中,这位南平侯可是大周的战神。
谢氏一族从开朝始便是清流名门,声望显赫,虽然近些年子嗣凋零,可毕竟是根基还在。若是贸然处死谢诏,怕是会招致怨愤。
郁暄没法子,心中忌惮恐惧,却只能先将谢诏囿于诏狱。
百年来从未见过日光的诏狱,一年比一年阴森可怖。这里有看不见的累累白骨,血肉被鞭打成碎块,五脏六腑被踩踏成血浆。无数人的哀嚎与诅咒,飘荡在黑暗深处。
说来讽刺,羁押谢诏的牢房,曾经也关押过大周史册上“赫赫有名”的豫王殿下。
寂静了不知多久的昏暗中,响起狱卒的脚步声,饭菜被随意地搁在半尺高的小台上。不一会儿,脚步声又渐渐消失在远处。
谢诏一动不动,整整两日,粒米未进。他抬头,想要找到一丝光亮,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当年也是这般么?
他那么爱笑,爱说话的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无声的黑暗中,隐约有细微的响动。谢诏迟钝地回过神,追寻那声响,牢里太暗,他瞧不清。
过了许久,才发现,那是一只硕鼠,正扒拉在他碗边偷食里头的汤饭。
“……”
谢诏终于起了身,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靠近。怕惊扰了这难得的一抹鲜活。
他在墙边站住,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