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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涸的鲜血凝固在那张蝶栖石竹紫檀屏风上,上面飞舞的银蝶都被浸成血色,像是画本里吸人血髓的妖物。

那是娘最喜欢的一张屏风。

……

雨水湿粘,像是蛛网铺天盖地覆下,叫人挣脱不得。

裴时清捏着油纸伞的指骨泛白,眼尾染上一抹暗色的红。

长公主尖锐的哭声如在耳畔,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当年开国公谢氏二百余口人卷入前太子谋逆案,被尽数斩杀……

却无人知道,谢家的小世子躲在密阁之中藏了一天一夜,最后混在泔水桶中逃出了上京城。

从此世上再无谢渊,只有陶知禾门下弟子,出身江淮裴氏的裴时清。

裴时清,字怀渊。

终有一日,他要以仇敌之血,祭奠他谢家二百余人的冤魂。

长公主,只是一个开始。

暴雨如注,雨脚如麻,将两袖沾湿,裴时清举着伞,沿着长街缓缓走着。

看上去依然是那位光风霁月的翰林侍读裴大人。

却无人知晓,粘稠的雨水如同鲜血拖拽着他,让脚步变得无比沉重,就连手中的伞,都重若千钧。

裴时清渐渐觉得被长公主抓伤的地方开始灼烧,那些冰凉的雨水仿佛从十八层地狱沸腾而出的岩浆,烫得他轻轻颤抖。

似乎只要一低头,便能看到院中那株洁白无瑕的白玉兰零落成血泥,被人践踏一地。

便能看见开国公府上上下下二百多口冤魂挣扎在修罗地狱间。

他们伸着手,拽着他的衣袍,瞪着不甘的眼,在喊疼。

疼。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