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笛端着酒碗的手狠狠一抖,一碗清酒泼了大半,半张桌子都是酒渍。一张清秀素白的脸上,刚刚泛起的酒色绯红在瞬间就变成一片惨白,面上颜色落尽。

“莫要开主君的玩笑。”池笛厉声道。

卿白也一仰脖子喝下一碗酒,苦笑了一下:“我做什么要开玩笑呢?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吧。池笛。”卿白放下酒碗,将瓷瓶小心翼翼托在掌心,对着月光的方向细细凝视。

“我是瑜帝微服出巡的时候,从南风馆的龟奴手里将我救出的。”

他救下我的那一瞬,我抬头看到他那一双惊为天人的湛蓝色眸子,便知道此生非他不可了。”

“后来才知道他是瑜帝,是我最无可能贪图之人,甚至我们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替代品,哦不,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只能算一个替代品的零件。”

“世人都说他暴怒恣睢,性情乖戾,喜虐凌,好刑罚。却无人知晓他爱一个人爱的是那么纯粹。”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这般纯粹的爱一个人了,日里夜里,只要有空,密密匝匝都是那个人的肖像。他面对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视同仁的深情,只不过有的人被他深情于嘴唇,有的人被他深情于长发,甚至有的人仅仅被他深情于一个语气,一句话,一个字眼。”

“他有多爱那个人。他把所有的邪恶污浊都给了别人,唯独把自己内心那一方一尘不染的洁净之处小心翼翼留给了皓帝。”

“如同献祭一般,毫无遮挡,楚楚盛开。”

“我卿白算什么。我本是零落风尘,能得他的垂爱带入宫内,一年能有那么几回见到他都已是我几辈子积福行善的功德。”

卿白一边说,一边抱起酒坛,又给自己泼了一大碗,随即仰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