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里有动摇的光,像在浪尖上闪烁的碎金。
这一刻,她的声音低哑,断句处尾音有些粗粝,赤|裸地袒露不曾真正消解的疑惑和惊痛。
提温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充当认真的听众。但他搭在她身后的手掌轻轻地来回抚摸,鼓励她说下去。
安戈涅还在从这条奇迹鲨鱼的角度叙述,但或许她早就忘了这件事。她只是将出现在脑海中的话直接念出来,全无顾虑,不假思索:
“我在水缸里遇到的其他生命也是真的;这片人造的海,既然我在里面,那么它也是真的;
“我不是复活的幽灵,我在这里,
“我……可以在这里的,对吗?”
“当然。”
玻璃映照出的影子终于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勉强分开时两个人都气息不稳。深水鱼缸底部的躺椅十分宽敞舒适,但两个人挤在一条上面就难免有些局促。
就像明明是两个人,却非要并排躺在单人床上一样。
光线昏暗,提温眼睛里幽邃的部分便显得尤其大。安戈涅在他扩张的瞳仁里找到了熟悉的火苗。她于是确信,他们都想起了情境与当下相近又完全不同的十个小时。
“在我失去理智之前,我必须问……”提温有话要说,但又难以克制和她尽可能贴近的渴望,于是折衷和她碰了碰鼻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