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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璁已经走到吏部门口,可那只脚却怎么也迈不过去。

他又想起这几十年游学路上见到的流民遍地,想起奸贼刘瑾干政时的愤慨,以及对朝局动乱的忧心。

人往往越清醒就越痛苦。

张璁无疑是清醒的,所以他看到的听到的不义经常会压在心头,让他每每喘不过气来。

转过身,他第八次参加了会试。

结果,已经四十六岁的他终于考上了。

鹿鸣宴上,整个恩科一甲二甲的进士齐聚于此,状元榜眼探花皆出身名门,风华正茂。而成绩倒数又垂垂老矣的他有些茫然地坐在末尾,与周围几个状况相似的堆在一起,好像几颗放久了的芥菜,蔫头耷脑,浑身冒着寒酸气。

张璁张了张嘴,想要与他们说几句话,结果也不知是因为自卑还是互相嫌弃,总之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叹了口气,张璁刚要回到座位上,突然注意到角落一位秀美女冠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愣了片刻,便明白对方的身份。

传言新君从安陆带来一王府供奉,整日形影不离,极为受宠幸,这次鹿鸣宴以“辞旧顺度,诸事呈祥”的名义跟着。如此行径,礼部自然全力反对,直言进士们供奉孔圣人,哪有道士赐福的道理。

不过大家由于最近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与皇帝闹得很僵,这么点小事,最终还退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