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也没错。”她点点头,“箭术是传统武艺的一种。也有人说,标靶的大小模仿的就是人类的肚子。在战国时代,武士们用这种方式练习战场上的对敌。”
这种说法溢出难以忽视的血腥气,森寒古老,沢田纲吉本能地心生排斥。想到手中的和弓也可以是伤人、甚至杀人的利器,他突然不大自在,连握弓都不知道该怎么握才好。
优看出他的抗拒,于是伸手接过了和弓。当她手握弓箭的时候,声音便也跟着放缓了。
“但是,弓道是反对暴力、追求和平的武道,首要的禁忌就是将箭对准他人。这么做的人没资格再在道场持弓射箭。伤人的力量不是射手应该追寻的东西。”
她沉稳的话语如同流水,冲淡了方才的血腥气。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轻弹了几下弓弦,看似随意,其声起先如金石般尖锐,回弹时的鸣响却渐趋低沉,好像是和弓本身在低吟着回应。
沢田纲吉不由屏住呼吸,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她是引动那弦音的人,神情肃穆庄严。当她低头凝视着和弓时,有一种柔和相通的力量在他们之间缓缓流动,弓弦带来的颤动直指人心,仿佛一个古远的相视。
少年的心情堪堪放松,紧接着,便听见她声音一沉。
“不过,弓道也绝非温和的武道。”优低声道,“弃绝与他人的相争后,战斗的对象就变成了无形的东西……难以打败的东西。”
说着,她取代少年站到了草靶之前,似乎是要做出演示。
“拉弓时应该心无旁骛,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很难。”优眼中的神采晦暗不明。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当你拉动弓弦时,你的自我会跳出来阻碍你。你面对的是标靶,瞄准的却是自己。这个过程自然而然,甚至先于你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