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人人都只是仪器中的一枚齿轮。有些齿轮大一些,能轻而易举地影响到和它相关联的无数小齿轮,可说到底也只是一枚齿轮。
只有在人群里,齿轮才有价值。
不将自己置身于人群的人,才能保留“人”的身份和特质,可关键点在于,没有人能够忍受不将自己置身于人群。
不将自己置身于人群的人必将会开始某种异化。
伊薇从踏入好莱坞时就很清楚——好莱坞是一个庞大的仪器,每个人都是仪器的一部分。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有怎么样的过去?你是否喜爱你现在的工作?你的人生是不是难以忍受?你在工作之外的爱好是什么?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没有人在乎,因为仪器的一部分是没有自我的。
当人们开始在乎这个人身为齿轮之外的部分,那只能说明这个人身上身为齿轮的那部分已经不能满足庞大仪器的迫切需求,这个庞大的仪器正迫不及待地等着将某一个人吞噬殆尽,并毫不留情地丢弃掉已经被磨平的齿轮。
但亚度尼斯?
他不是任何一个系统的一部分。
于是他冰冷的眼神就成为了一种单方面的蔑视和施压,在他面前,你是如此轻易地会被他击溃。你在他面前会感到低自尊、低存在和无所适从,而那还是在他已经克制自己时你所经历的感受。
伊薇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经历比刚才那段对话和对视更恐怖的折磨了。
然而,令她开始痛恨自我的是,这种灭绝人性的残忍折磨,如果施与者是亚度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