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怎么样了。我知道我在见到你的时候说的话是错误的,可我这么说就是因为我信任你。”
“也许这样很不好听,但这就是你的工作,亚度尼斯,人们到你这里来,把所有负面情绪都倒给你,用絮絮叨叨向你发泄不满和怨恨,要求你听他们心里最丑恶肮脏的部分,拿这个世界上最穷极无聊的小事侵占你的时间和思想,逼迫你理解他们的人生和状态究竟有多糟,然后他们把身上所有烂摊子全都扔给你,指望你解决他们的问题,而我们都知道,他们的问题是——”
“——无法被解决的。”亚度尼斯平静地接口道。
“没错。”伊薇说,“所有类似的问题都无法被一劳永逸地解决。人的心理状态是流动的,会随着时间、环境、经历等等无数种因素的变化而变化。”
“如果一个人足够幸运,他的心理问题会在某一个阶段被暂时缓解,而当这个问题缓解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的时候,他的心理医生就会告诉他,他们的关系应当终止了。”
她的神色里带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但那个问题还在。问题始终在那里,像是种子一样等待着下一个破土和萌发的机会。”
亚度尼斯鼓掌:“你做了很多功课,伊薇。”
“不打无准备的仗,”伊薇笑了,“这是我的信条。”
“和心理医生的对话可不是一场战争,你不需要在对话里占据上风,或者将谈话视为一种比赛,把隐藏住你的真实问题看做胜利。”亚度尼斯说,“谈话的重点在于交流。”
“深入交流的前提是信任。”伊薇回答,“如果他们不能胜利,我为什么要信任他们?”
亚度尼斯说:“但如果他们中的某一个取得了胜利,你又会因为难以承受被他们说破心思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