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朝前奔跑,丝毫不觉疲惫。疼痛是很容易忍受的,眩晕和发呕的感觉也可以抵抗,他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血水从爆裂的眼球中涌出,然而视觉依然很清晰,只是他看到的再不是具体的东西,而是万亿道纠缠拉扯的炫丽光幅。
就好像他的感官接纳了太多超出读取能力的东西——他看到的是什么?是命运的线吗?跑到线条的尽头是否有三姐妹在等待他,而他解决此事的方法就是抢下那把剪断命运的剪刀?
他渐渐意识到他所看到的是时间。他跑动时勾动的同样是时间。
小格雷森就在前方,大笑着在半空中翻滚,仿佛定格动画一般四处闪现。
是他之前在过道上碰到的小男孩。黑色的头发,圆溜溜的蓝眼睛,带婴儿肥的脸颊,灿烂的笑脸。这孩子几岁了?布鲁斯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个男孩那么眼熟。
小格雷森很像他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而在他小时候……
布鲁斯惊恐地搜寻起格雷森夫妇。
他们并不是表演的中心,尽管这一家族早已享有盛名,但年幼的天才无疑更能吸引公众的注意力,成年人的身体在做出空中抛接的动作时也远不及孩子灵巧可爱。
种种因素让格雷森夫妇的身体被藏在没有打光的暗处。
他们一个用腿弯倒勾着空中秋千,另一个握着对方的手,缓慢地荡向小格雷森,集中注意力后布鲁斯甚至能听到木板拉长的断裂声,仿佛凄厉的风在尖叫。他模糊地思索着,看到格雷森夫妇努力接住了小格雷森,在男孩来不及调整方向时拼命将他甩出,反作用力让他们从空中秋千上滑落,夫妇两人沉重地砸到地上,那声响好像坠地的两团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