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如此,第二天亦然。此后天天如此,疼痛亦然。
过去的斯特兰奇脾气其实是很坏的:老实说,就没几个外科医生的脾气很好。
长时间高强度工作,抽空读论文和写论文,带学生和实习生,应付难缠的病人和家属……斯特兰奇还很年轻,年轻却因为技术高超而享有盛名,他的工作尤其多,成功尤其多,压力、疲倦尤其多,因此傲慢与坏脾气也被浇灌得尤其茂盛。
在他主导的会议和手术中,团队里的任何一丁点迟钝和小差错,都会引来他劈头盖脸的痛骂,刻薄的嘲讽,乃至于恶毒的侮辱。
显然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
斯特兰奇能从他们的小心谨慎的一次又一次复查,斟酌了又斟酌后才吐出的词句中看出来。他斜着眼睛看他的主治医生,对方不自信地为斯特兰奇翻阅病例,几乎是用一种请求指导的口吻向斯特兰奇解释他的治疗方案。
“我能做得更好。”斯特兰奇冷淡地说,“但你的方案是最适合你的。”
他的主治医生和助手们长舒一口气,在房间里激起一阵拖得长长的声潮。
斯特兰奇闭上眼睛,尝到从口中翻涌的酸涩苦水:“就按你的方案办。”
和怀抱有过于乐观的心态的医生不同,斯特兰奇比这个治疗团队的人更清楚他的手不可能恢复原状。
那既是基于医生的经验和学识,也是基于一种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