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他无法安眠,也很难吃下什么东西。他受伤最严重的是手,也差不多只有双手受了伤,其余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脸上的几道血口。
医生和护士都建议斯特兰奇多离开房间到外面走走。“改善心情”,他们说,斯特兰奇懒得听这些,好在也没有人敢说第二遍。
看来他的威慑力仍在。不过斯特兰奇更清楚,如果肇事者不够慷慨,他名下的所有资产不仅会被拍卖抵债,哪怕是这样他的欠款依然不可能还清,他会在一夜之间失去全部,没有奇迹的话此生绝无可能再度翻身。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斯特兰奇都不太生肇事者的气了。他毕竟还算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很难对疯子生气太久。
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人过来探望他,就职的医院倒是组建过探病的队伍,但斯特兰奇并未允许任何人进门。
都是同僚,都看得出他的手哪怕是好了也不可能拥有过去的灵敏,斯特兰奇不想面对同情的眼神和极有可能出现的冷嘲热讽——并不完全是出于自尊心。
原来生理上的痛苦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人是很难产生情绪的。
但他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是没有情绪。
斯特兰奇总是回忆起他过去忽视掉的东西,他总是回忆起他把面对家属的任务丢给别人,如果不必要的话他也绝不会和病人任何交流;他甚至想起来每一个在他的手术台或者离开他的手术台后死去的病人,他们言简意赅的病例。
他有点想起来,那当中并不是没有因为他手术失误导致的死亡。
他也有点想起来,有的病人完全可以恢复得更好。
他有点发现……至少是过去的他没有发现过的东西。
斯特兰奇讨厌现在的他,然而,他也知道他无法变回过去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