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利能猜到她会想些什么,肯定是各种被当做实验对象的惨状,以伊芙琳黑暗、奇诡的脑回路,她想到的内容很可能比真实发生的事情更可怕……

不。

她能想到的内容大约会和真实世界持平。

靠在希克利胸口,伊芙琳泪水涟涟地仰头望着他。希克利用眼角的余光看清了,心想她看起来真的好、好可爱。

又好可怜。

他紧张地半举手臂,又想推开伊芙琳,又不敢;又想抱住伊芙琳,又不敢。

好几百种思绪挤在他的脑子里,互相争吵、撕扯、搏斗,闹得希克利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呼吸着稳定情绪,最后还是狠下心,扶着伊芙琳的肩膀将她送出了门。

“早点休息,伊芙琳。抱歉,我……”他低声说,不敢对上伊芙琳的视线,“我……”

他掌着门,忽然意识到这只手在发抖。他立刻用另一只手握住发抖的手,将它藏到背后。

“晚安,伊芙琳。”他说。他比伊芙琳高很多,然而此刻垂着头,缩着身体,却仿佛比伊芙琳小很多。他看起来沮丧极了,又很无能为力,仿佛孤零零地站在岸边的人,看着湍急水流中即将被淹没的溺水者。

只能安全地看着别人溺死的人,或许比溺死的人更凄惨也说不定呢。

伊芙琳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

希克利的胸膛剧烈地、不稳定地起伏起来。

“晚安,雅各。”伊芙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