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笃定地说道:“你们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你们关不了我多久,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歌莉娅转过身,怜悯地望着富人道:“你凭什么觉得会有人来救你?你的同事公子已经消失多日了,有人来救他吗?他还是以执行官的身份入狱的呢。而你现在只是一个触犯枫丹税法的普通商人,可不是什么至冬执行官富人。至冬方面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商人而伤害两国邦交呢?”

“你!”

“哦,还有,昨夜帮你逃跑的那些人已经全数被扣押了,他们已经交代了梅洛彼得堡中的所有同伙。如果你打着让他们去替你送消息的算盘,那你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综上所述,你的最优解就是跟我们坦白交代你在枫丹所做的恶行,那样的话,你还有出去的可能性。枫丹是个正义的国度,我不会把私人恩怨加诸在你身上,典狱长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的,你大可放心。”

这一番话让莱欧斯利坐直了身体,歌莉娅这一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套路是跟谁学的?套供水平都快赶上他了。这还是他那个温声细语的小秘书吗?

富人敛起了笑容,“你想知道什么?”

“那艘须弥游轮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歌莉娅问道。

“这个嘛,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早早地下了船。我猜,它可能躺在海底的某个旮旯角落里吧。”

“看来你在愚人众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吗?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手握大权的执行官呢。也是,像你这样一个睚眦必报,怨天尤人之人,谁敢重用呢?”

富人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鄙薄,就跟他第一次找到她时看到的那个眼神一模一样。尽管已经是第二次被她用这种眼神看待,他依然像是被冰水从头泼到脚一般,心脏被狠狠地冻住了。

歌莉娅如同连珠炮一样,继续道:“有的时候要多想想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你除了会责怪别人,还会什么?你现在是首富,可这些钱真的尽在你的掌握么?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有那么一点点利用价值。等你彻底沦为阶下囚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像忘记女士一样忘记你,而你的财富也会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溜走,你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歌莉娅把张开的手平放到他的眼前,那一瞬间,富人仿佛真的看到一枚枚摩拉从她的手指中穿过,滑进无底的深渊。

“住嘴!”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金钱,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别人质疑他的能力。

歌莉娅的话一遍遍地提醒他,他从未得到过神明的认可,也没有得到过她的认可。即便他如今已经是最富有的人了,他的内心却依然是那个不得志的轻策庄穷小子。

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够用最冷静的事情去处理问题,否则他也无法帮助至冬建立北国银行这样强大的金融机构。但歌莉娅总能轻易地打碎他向来为人称道的冷静,让他失去思考的能力,变成一头易怒的猛兽。这也是他必须杀了她的原因之一。只要她存在一天,他就是有弱点的。

“你本来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靠你自己吗?你不过是至冬推到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们怎么可能信任你呢?”歌莉娅的手指轻轻地戳向富人的耳坠,晃动的耳坠仿佛变成了钟摆,在他耳边敲响了倒计时的钟声。

“你胡说,我不是棋子,我什么都知道,那艘游轮就在水下城墟中。”富人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奋力地挣脱着手铐,哪怕被手腕被勒出血痕也毫不退缩。他咆哮着,迫切地想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对他而言,得到她的认可,比得到所有神明的认可都要重要的多,他根本无法忍受她那样轻蔑的眼神。

“先把他带下去吧。”莱欧斯利对发条机器发完令后,一脸惊恐地望着歌莉娅。

歌莉娅疑惑地看着他,待到富人离开后才问道:“怎么了?”

莱欧斯利抚掌道:“平日你看你挺温和的,没想到也有这么杀人诛心的一面。看来以后我得小心点,免得得罪了你,被骂到哭鼻子。”

“哭鼻子?”歌莉娅噗嗤笑了出声。她是在富人的记忆中感受到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才能针对他的心理弱点加以攻击,使他破防。莱欧斯利这样的钢铁硬汉,也会有弱点,也会哭吗?那场景想想似乎十分有趣。不过要是能把严肃的大审判官弄哭的话,好像就更有趣了。

幻想着那样一幕,她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提起。忽然,背上传来一阵寒气,冻住了她的嘴角。

她僵硬地转过身,那维莱特正站在她的身后,冰冷的眼神仿佛洞穿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