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哐哐——
激烈的音乐呼啸而过,天蓝色的旅行车在距离陈复止一臂之遥,恣意消失在雪夜中。
力气已经耗尽,陈复止茫然地望着远去的小小光电彻底融入黑夜,大脑停止了思考。
——
四面漏风的茅草屋挡不住阴寒刺骨的北风,如铁般生冷的被窝,待在这里只比外面肆意的狂风天好上一点。不知道该如何熬过漫长无望的冬季。
这时,一只装满热水,暖烘烘的热水袋放到脚边,一下子从脚底暖遍了全身。
好温暖。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就再也感觉不到寒冷了——
“我拿来了布洛芬胶囊,这对冻伤有用,记得让他醒来后服用。”
“谢天谢地,虽然现在米国天气古怪,好在没有像去年一样,下了把半个城市都断电的大雪,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冻死在雪天里。明天天亮,救护车会过来,希望他能早点醒来。”
“凌晨气温到达零度了,真不敢相信,如果你没有找到他,可怜的小家伙会不会冻死在路边。”
陈复止被一阵躁动的热气熏醒,迷迷糊糊中听到快速而流利的本地语言。
身体中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他连睁开眼皮都费劲,但他还是撑起眼皮,看到了暖黄灯光下低声嘱咐的女士。
这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脸上的皮肤松弛,眼袋下垂,头上耀眼的金发失去了光泽,随意松散扎着,但她神情真诚,眼中满是关心和庆幸。
真慈和,他想到了外婆。
陈复止迷茫地看了她一秒钟,不久前的经历悉数回笼脑海,应该是这位女士救了自己,他挣扎着爬起来,想要感谢这位好心的女士。
“不要动,好好休息。”没等陈复止有所动作,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放到他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动。
听到纯正的汉语,陈复止狠狠愣了一下,不可置信扭头,在看清来人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算大的房间,一张实木床,一个衣柜已经将房间挤得满满当当,他没想到房间内除了女士还有其他人存在。
但在看清坐在床边的人后,陈复止脑袋瞬间宕机,口舌已经不听使唤,千言万语堵塞喉管,最后不可置信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向来冷淡如菊的人,早已没有平时的云淡风轻。
他有些狼狈,头发似乎打湿过,却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虽然已经干了,但一缕一缕贴在脑门上,像是很久没有打理。
清亮精神的眼睛充满血丝,两只淡青的黑眼圈映在白皙英俊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没有平日里的体面。
最惨的还是他身上那件纯白羊绒毛衣,早就被糟蹋的不成样子,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黑泥。
陈复止眼睛顿时一酸,喉咙像是堵了一块厚重的铅块发不出声。
是孟昨非。
一个他想破头,连幻想都无法想到会在这里的人。
他就真真实实坐在自己身边,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被,传到胸口上。
陈复止手激动的不住发抖,闪躲又贪婪地盯着孟昨非眼睛,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狼狈,又怕以后再也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