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余走到车的另一边,刚拉开车门,就被里面扑面而来极低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寒颤。
丛向庭注意到了,伸手调高了温度。他系上安全带,干咳了一声,忽然又解开安全带,把上身的外套脱掉,侧头看了眼阮余,有些随意又像是小心翼翼地把外套放在他腿上:“你如果冷,可以把衣服披上。”
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阮余偏头看着窗外,觉得街景变化了很多,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越到老房子附近,这种感觉越为强烈。
直到丛向庭把车停在一栋旧楼房前,他还诧异地回头,完全没认出来这里就是他生活到8岁的地方。
“就是这里吗?”他问丛向庭。
“嗯。”丛向庭朝外看去。
眼前的楼房有些年头了,外墙灰扑扑的,墙皮掉得七七八八,能看出来外体重新刷了一层腻子,但就像用粉扑往七老八十年龄的人脸上拍粉,底子已经不行了,粉再细腻也白搭,根本挂不住。
阮余家在三楼,因为年久失修,楼里的灯泡不是坏了就是不怎么亮,走进去时光线很昏暗。
丛向庭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迈上楼梯的每一脚都显得有些迟疑,似乎在担心台阶塌了。
阮余本来想让他在楼下等着,可他非要跟上来。
到了三楼,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门前,阮余忽然转过头对丛向庭说:“李钦说他会开锁。”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约好要一起来的原因。
“我也会。”丛向庭说。
没等质疑,丛向庭掏出刚刚从车上拿的螺丝刀,示意阮余让开。
阮余默默让开,看着丛向庭撸起衬衫袖子,露出精壮的小臂,表情十分认真地和门锁作斗争。
他拿着螺丝刀卸了几个螺丝,又捣鼓了半天,可锁除了松一点以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他回头看了眼阮余,阮余说:“要不叫个开锁师傅?”
“不用,”丛向庭说,“你往后一点。”
阮余不明所以,但还是往后退了退,之后就见丛向庭把手中的螺丝刀掉了个方向,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至少也是二十年以前生产的门锁了,内里没准早就生锈了,被这么重击后,瞬间摇摇欲坠。
丛向庭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掌心,伸手一扯就把锁拽下来了,门也相应打开。
他站直身体,用平静地语气对阮余说:“进去吧。”
时隔十五年,再次踏入记忆中的房子,阮余心中竟然生出一丝莫名怯意,站在原地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