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松了口气,连忙把文件递过来:“谢谢您,让丛总签个名就可以。”
“啊,好。”
阮余推开门,里面没开灯,窗帘拉得很严实,光线很昏暗,连床上的人都看不清。
“滚出去。”丛向庭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但不妨碍他用沙哑的声音赶人走。
阮余走过去,俯身用手指揪了揪他露在被子外的头发,叫他:“丛向庭。”
房间里安静了一秒,丛向庭的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明明刚刚还凶巴巴,此刻见到阮余却像被欺负了一样,委屈地说:“你怎么才回来?让他们都走,烦死了。”
说完他就开始咳嗽,用手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喉咙都凸出青筋。
阮余坐下抱住他,抬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过了好一会儿,丛向庭才止住咳嗽,却像耗尽力气,无力地靠在阮余肩膀上,比刚刚看起来要虚弱几分。
阮余抱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他生病的时候不愿意见人了。
丛向庭自尊心很高,接受不了被人看到自己软弱。就像小时候明明被丛崇阳无视时很受伤,他也宁愿用臭脾气来假装自己不在意,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偷偷难过。
床边的粥没有动过的痕迹,阮余看了一眼,低声问他:“要吃点东西吗?”
丛向庭因为咳嗽得太激烈,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阮余哄了他一会儿,让他把文件签了,又把他哄睡了才出去。
厨娘已经做好饭,但秘书还要回公司加班,拿了资料就走了。
“我给少爷熬了汤,他生病的时候没有胃口,但偶尔半夜醒来会吃一点东西。”厨娘说。
阮余点点头,除了汤以外,剩下的菜很丰盛——虽然只有三个人吃,但厨娘还是坚持做了四菜一汤。
“好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医生笑呵呵地对厨娘说。
他们都是年轻时就在丛家工作,如今人到中年,已经认识几十年了。
阮余拿起筷子,又放下,侧头问医生:“你知道丛向庭为什么总在这个时间生病吗?”
医生顿了下,看了眼厨娘,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那个,从少有些心病,与其说是生病,更不如说是一种应激反应。”
“因为什么?”阮余问。
医生笑笑:“我不太方便说,而且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他和厨娘交换了个眼神,又说:“其实你可以亲自问问丛少,很多心理疾病治愈的第一步都是倾诉。这些年丛少很拒绝提起这件事,作为医生,就算我想帮助他也无从下手。”
阮余垂下眼:“我知道了。”
吃完饭他们都回去了。半夜丛向庭醒来果然有了点胃口,阮余把厨娘特意煲的汤热了一碗,丛向庭喝下后,精神看起来好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之后几天丛向庭状态一直很差,不是发烧到昏昏沉沉,就是半夜一直咳嗽,几乎没办法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