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个人,总是很直白地表达意见,以至于到现在没有一点儿行政职务。
吃了饭,老谭在客厅里看电视剧,这是他的一大娱乐。一家三口,只有老谭对电视简直不挑,只要剧里不涉及他的专业,什么违背常识的剧情他都能看得下去。老谭的学生们听了他们导师爱看的电视剧,惊讶得仿佛自己听错了。出于孝道,谭幼瑾忍着痛苦陪父亲看了一集电视剧,才离开。
父母劝她:“今晚就住下吧。房间都收拾好了。”
“明天我早上还有工作。”她特意把“录节目”说成了“工作”。
周主任和老谭一直把谭幼瑾送上出租车才回家,周主任喁咐女儿录节目要注意展现一个好的形象,老谭让女儿注意身体。
看着出租车离开,周主任问丈夫:“我今天表现得够克制吧。”老谭为其竖起了大拇指。“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肯定明白。当父母的,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周主任今天看到谭幼瑾穿着羽绒服运动鞋背着帆布包就来了,很想问问她上节目也穿成这样吗。上电视做节目还是应该注意一点形象,不要太随便。
谭幼瑾坐在出租车上,拿起节目的专属手机,有新微信发过来,一张猫的照片,照片后面写:我觉得这猫的神情有点儿像你。猫靠在街边,正在看太阳。
于戡以前也说过她像猫,一个古典学派的猫。于戡将猫笼统地分为两类,现代派的猫靠人喂养,古典学派的猫自食其力靠捉鼠养活自己。
她没有于戡本人非节目期间的微信。她有几年坚持不用微信,和人来往主要靠邮件,自认如果真有事打电话要比微信方便得多,微信这类即时软件不回消息就有罪恶感,然而大多时候并没有说话的欲望。但是到底没坚持住,个人到底抵不住时代的大势。
谭幼瑾没有回复。过会儿于戡的电话打过来,是她自己的手机。
铃声响到第十声,谭幼瑾才按了接听键。
于戡开门见山,并未寒暄:“我知道我以前给你带来了许多困扰,之前我也想过为你澄清,但有些事,你也知道,越解释越让人误会,我上这个节目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即使咱们真有那种关系,也是我追求的你。我不光在节目里这样说,我对所有人都这样说。”
谭幼瑾并没有想到于戡会这么直白地说这些,他昨天那样的表现,也确实给人制造了“他单方面的仰慕她”这种印象,证明了她完全没有对他图谋不轨。
“其实你真的不必这样。”谭幼瑾再次强调,“假的东西没有什么生命力的,现在大家早就忘了这件事了。”撇清一个传言,又制造一个谣言,还比之前要轰轰烈烈得都多。然而他这样有诚意,她实在无法怪他。
“别人可以忘,我不能忘。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怎么能轻飘飘地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