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人不要紧，你一个怨鬼，披着人皮，倒也不惧怕阳光？”三娘道。

“大人是来捉拿我么？”

“那倒也不是。”三娘走了几步看她：“我见着了这家真正的主母，倒是好奇，你是如何叫这家的人认不出你的?”

大柳氏笑了笑，眼中却是恨意和嘲弄。

“那是我姐姐。嫡亲的姐姐。”大柳氏摇摇头：“二十年前，我们一起说亲。我说的是永宁侯府幼子，她说的是郑子龙。继母也非如何拿捏我们的婚事，她自己又没有女儿。只是觉得这郑子龙也是个有本事的，必定能科举高中。”

“只是那时候，姐姐不同意，于是恨上了我。只说我能嫁给高门，她却只能嫁给穷书生，便百般不愿意。”

“我二人虽然是亲姐妹，只差两岁，却性子和样貌大不同。她怨恨我，我也是个暴脾气，只回嘴，并不忌讳什么。”

“直到后来，我们一起去上香，我一时不注意，被她一把推落山崖。也是巧合，那山崖本来并不算陡峭，我滚了几圈也就停住了。我以为她只是一时愤怒，忙喊着叫她去找人把我拉上来。虽然我脾气不好，可那毕竟是我妹妹，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大柳氏摇摇头：“可是后来，她竟搬起了石头……”

“我一开始还能躲开，可终究力气不够了，最后一块的时候，没能躲开，被砸了头。人也滚下去了。那时候我还没死。没想到我的妹妹竟那么狠毒，她故意带人去另外的地方找，只说一回头我就不见了。”

“我躺在那，听着远处呼唤的声音，自己却不能动。叫声也太小。

我痛了三四天，终于还是咽了气。大人说我披着人皮，不错，可这人皮是我自己的。那时候，我刚断气，身体就被一只蝴蝶钻进去了。它将我的血肉吃干之后，我好像重新活过来了。只是却离不开那里。”

“我不知用了多少时间，终于修炼出些本事，与身体里的蝴蝶好像融为一体。这才出来。我并不知过去多久了，化身成一个熟人来找她。她也认不出我。”

“那是你身体里的蝴蝶替你做了隐藏。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一只灵蝶的魂魄。”三娘笑了笑：“你倒也有些奇遇。”

“大人明鉴，我虽然是怨鬼之身，却从未害人。”

“你倒也奇了，一身血气，倒是真没害过旁人。至于你那妹妹，她杀你，你杀她，不算什么。但是这一家，你如何说？”三娘问。

“大人，试问，她的夫婿和子女，又如何真的一点都不能认出她呢？我的蝴蝶虽然能迷人心智，可毕竟也不是万能的。何况，我如今与那郑子龙朝夕相对，耳鬓厮磨，心里很清楚，他知道我不是原来的柳氏。我纵然迷惑了一时，也难迷惑永久。只能说，她以为的好日子，水分太大了。以至于，她的丈夫和儿女宁愿要个假的。”

三娘笑起来：“也罢，你既然愿意做这个郑家夫人，就继续吧。”

这对姐妹也有意思，既然是连发妻都不认的人，她为什么还要？

第92章 如愿

不过这与三娘无关。

“大人放心，妾身绝不会残害无辜。蝴蝶也不会的。”大柳氏道。

三娘笑了笑，一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三娘对柳氏生出好奇心，回到了无味馆后院，就放她出来。正好薛冲念着侄子呢，中午就回来了，被三娘直接拉着看戏。

也不必她说什么了，直接读取记忆就是了，人会说谎，记忆可能也会，但是三娘看来，就不会。

三娘靠着小将军，闭着眼，看旁人的故事。

柳氏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嫁给郑子龙。

那时候的郑子龙，只是个穷举子，衣裳都打着补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