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哆嗦的把粥放下,盯着脚尖,不说话。

但到底是没什么演技,遭不住谢韶筠三言两语,护工搓着裤腿,承认粥是池漪送来的。

不过四个小时前送的,谢韶筠当时还在睡觉,远远地看了眼谢韶筠,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有两份粥,池小姐交代白粥您如果喝不下去,才能给您热青菜粥,因为青菜粥不能多喝,您才刚醒,医生有交代。”

谢韶筠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到距离那晚宴会,池漪要求她教她恋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池漪是个很强势的商人,所以她说话做事,很容易强势起来,会不自觉用理直气壮、固执己见的语气要求谢韶筠答应在一起,甚至也不给谢韶筠反悔的时间。

谢韶筠以为池漪这辈子都不能改变自作主张、强势盲目跟谢韶筠在一块的决心,但现在池漪不自作主张了。

布偶娃娃被硫酸溶解那晚,池漪无能为力跪在地上,向她保证:“不干预你的任务,不强求破镜重圆,只要你活着,好不好?”

那天以后到谢韶筠醒来,池漪大概都在遵守诺言,默默地收起强烈沉重的爱意,屈服于谢韶筠的生死。

就像是六岁那年,池漪为一片退烧药收起满身的正直,屈服于盗窃。

谢韶筠眼底有很热的东西要掉出来。

她问护工要了手机,拨电话给池漪。

池漪电话接的很快,但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很多话地强调她有多委屈,凌乱的呼吸自电话线那端,带着热度拂过耳边。

谁都没有立即开口讲话,安静的过了很长时间。

谢韶筠问池漪:“你在哪里?”

“东京。”池漪停顿了一下,按捺着不应当有的情绪,尽量表现得自然一点,漠不关心一些解释:“公司出了少许问题,我最近很忙。”

“这样啊。”谢韶筠说:“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韶筠!”

池漪没有让谢韶筠把话说完,可能不想听谢韶筠说“你忙你的。”那种迁就、客套、善解人意的假话,因为谢韶筠患癌那天,她们的对话就是现在这样。

池漪想,她可以不见谢韶筠,但是她不想再听那样的对话,经历那天以后,她有两年都处于一种毫无意义的生活里。

不是谢韶筠离不开池漪,自始至终都是池漪不能没有谢韶韵。

“谢韶筠。”池漪重复地叫谢韶筠的名字,谢韶筠回她:“嗯?”

池漪问:“可以不要挂断电话吗,我想一直接着电话。”

过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池漪又问:“可以吗?”

谢韶筠眼底那些热意掉出来,她把话筒扣在棉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