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提及被留在江宁城的那一人。
叶渔歌重又睁开眼睛,深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些微沉的情绪,“你倒是很有自信。”
许乐遥笑眯眯地点头,一副不论面对什么境地都不改颜色的模样,“那自然,我这般令人如沐春风的女子——”
叶渔歌懒得听她自吹自擂,没什么耐心地打断道,“既你出现在此处,便是那位……命不久矣了?”
“你说话怎么还是这样没遮没拦?”
一身波斯商人打扮、甚至没有换回汉服的许乐遥后背往车窗边一抵,虽然知道沈惊澜跟这里的距离完全听不见她们在车里的谈话,却还是有些挑剔地出声道。
雪白色的、带着褶皱的雪白布料和着金色的首饰盘扣,绕过她劲瘦的腰身,偏偏她眉目温婉,乍看有种很独特的混合风格。
叶渔歌云淡风轻地睨着她,“大约是因为,我不走官路。”
“话别说得太死。”
简单地怼了一句之后,许乐遥又单手支在窗边,歪了歪脑袋看她,“不过,你怎知太原近况?”
她一贯知晓叶渔歌其实也很有头脑和手腕,可惜就是平日里对政事太不感兴趣,所以这些消息,都只有许乐遥和沈惊澜处理,她不觉得这位好友会了解太原正在发生的事情。
叶渔歌瞥了下她此刻过分明媚的神态。
“我不知太原。”
她道,“但我知你。”
许乐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许家的旧案能翻,为已经枉死在牢中的父亲重得清白,与那桩科举舞弊之事划清关系,然而,比起指望皇帝因为一些恩惠或者嘉奖,为她翻案,眼下不是有更简单的法子么?
倘若是叶渔歌,就一定会选更快意的那个。
而她能和许乐遥成为朋友,就因为她们许多时候的想法都异常相似。
她们,是同类。
……
许乐遥笑弯了腰。
甚至还慢悠悠地拍了几下手,像个小孩一样高兴。
其实她在很早之前就猜到了贵霜会出现在这场战争中,硬要说的话,就是从沈惊澜的亲卫队成员在草原上丢失贵霜的踪迹开始——不过她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岐王。
而后,在皇帝决定追击穷寇的时候,她恰好在太原城里,稍稍用了些名目,就将一些苗医、有名的术士都忽悠到了更安全的南方。
这只是她忧心这些珍贵大夫的性命罢了,至于皇帝会中箭又中毒,跟她可完全没有关系,要怪,就怪他倒霉吧。
不论如何赶路,带上叶渔歌,只是沈惊澜做得最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那位皇帝……
已经回天乏术了。
如此想着,许乐遥却忽然坐直了身体、甚至往对面的方向倾了倾,拍了拍叶渔歌的肩膀,“这种话,下次只说给我或者笨蛋小叶姐姐听听就行了,可不要让岐王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