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韵宸却像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
傅越时问他担心什么时,宋韵宸忽然没了声音。
他也问自己在担心什么呢,是担心意外,还是担心失去。
他还没得到过的时候可以轻笑置之,可他现在已经承受不住命运将已赠与的收回。从前不敢触碰,现在不肯放手。
就像今天席间,他眼见范寻崩溃的模样,凄惨又可怜——曾拥有希望过再尝一遍绝望的滋味,从云端跌落谷底,是世间最残忍的事情。
极漫长地捱过了快一小时,宋韵宸还丝毫没有睡意,他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起身。
不愿制造任何多余的动静,他只轻手轻脚地先开一个被角,钻出来,房间里很暗,只有角落亮着一盏夜灯,散发着和缓的幽光。
他能看见傅越时静静平躺着,呼吸平稳,应是睡得正熟。
宋韵宸踮着脚去小厨房接了杯水。
凉水入腹,他感到自己胃部发沉,如软剑穿胸而过,说来可笑,他被自己的臆想弄得心神不宁,夜不能寐,这一切的根源似只是因为傅越时生了场小感冒。
宋韵宸放下水杯,无声地走到傅越时床边,轻轻地以手背探了探傅越时的额头。
是温热的,不烫,宋韵宸松了口气。
手背的触感微微潮湿,是傅越时的汗。
宋韵宸收回手,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手背。
是咸的,当然了,汗怎么会不是咸的。
宋韵宸觉得心里踏实了,安稳了,他对自己说,我完了。
他回到床榻上,继续平躺。
又过了近一小时,宋韵宸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
起床,喝一杯凉水,再去摸摸傅越时的头,确认温度无恙,再回到床上。
再过一小时,再循环往复一遍。
一个晚上,宋韵宸不知道起来了多少次,他自己也记不清,幸好他总是很小心,并没有吵醒傅越时。
天亮之后他稍微睡着了两三个小时,醒时已近午时,谁知睁开眼身边却空着,傅越时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人竟不在。
宋韵宸没睡好,头重脚轻,匆匆简单洗漱了一下。
他正要出去,正好碰上蓝渠过来。
他拦住人:“你正要找你,怎么让你查的事情有端倪了没有?”
蓝渠摆摆手,忽得道:“您费心了,这事情……不用再查了。”
宋韵宸愣了愣:“什么意思?傅旖茜找到了?”
蓝渠摇头:“没有。”
蓝渠道:“是今早少爷的指示,让我们提前返航,若是四十八小时后傅旖茜仍不见下落,就按官方调查程序走。”
“不行。”宋韵宸立即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