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达斯迷迷糊糊地被舔醒了,想叫一声帕帕,但是喉咙疼得说不出话。不过他身上的温度已经比之前低了一些,看见小羊就在身边,米达斯既高兴又无奈,想像平时那样亲亲它,却又怕把病传染给它。

米达斯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艰难地撑起手臂坐起来,慢吞吞地披上衣服,心里暗暗庆幸是他生病而不是帕帕生病,帕帕还这么小,要是生病了都没办法治,他虽然体弱,但无论怎样人类的身体还是比小羊羔结实很多。

“咳、咳咳……”

米达斯提着陶壶昏昏沉沉地往外走,从小溪中盛了些水回木屋烧开,小羊跟在他身边,急得团团转,喝了杯热水休息一会儿,米达斯觉得自己好多了,逞能地割开指尖想要给小羊喂食时,身体不知怎么就不听使唤,擅自倒了下去。

那之后的事,米达斯就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轻盈而温暖的美梦,梦里有成群的山羊和漫山遍野的结满橄榄的大树,田野里散发着成熟的燕麦的香气,他和他的小羊一同奔跑在阿卡狄亚主峰终年积雪的山巅,银铃般的欢笑惊扰高山上沉睡的花朵。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从这个美梦中醒来。

“呜……嗯……”

米达斯察觉到一股力量在将他往外拉,不自觉地挣扎起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他为中心原地升起了一个泛着黑色阴翳的金色图腾,图腾中蕴含的远古遗脉的力量几乎是瞬间牵制住米达斯的心窍,试图将他从前往冥府的路上牵引回来,然而米达斯拒不配合,甚至在挣扎中闭着眼轻轻啜泣起来。

帕格诺特耐心地舔去他的眼泪,对于它来说米达斯的眼泪也是食物,但它一点也不喜欢吃,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要他哭。

“不要……帕帕!”

梦里米达斯迫切地想要抱住自己的小羊,不想让这股邪恶的力量将自己和帕帕分开,然而当他触碰到小羊的绒毛时,小羊的身体却如同虚影般消失不见。

米达斯倏然睁开眼睛,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巨大的悲伤袭上了他的心,下一刻小羊却扑上来,软绵绵毛茸茸的肚皮压住他美丽却潮湿的脸庞,米达斯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不过是一个噩梦,真正的小羊一直在他身边。

“呜……”

米达斯顾不上自己还在生病,捂着小羊哭得越发不可收拾,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却依旧好听,帕格诺特温顺地舔着他的头发,收起夺取心魂的图腾。

经过这么一出,米达斯再也不敢逞能了。帕格诺特跳到床上气哼哼地要求米达斯躺下休息,米达斯本来只是想应付它一下,躺一会儿就起来,但小羊却扒拉了一下搁在架子上的胸针,从仓库里叼了一块鱼肉出来,啪地一下拍在地上,下一瞬间,陶碗里就盛满了浓白鲜香的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