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格格本不是那等擅于言谈之人,虽心里还是怪罪年侧福晋,嘴上也只会翻来覆去说些“您别说这些,您的病会好的”之类的话,却决口不说不计较当年之事。
直到这时候她仍记得当初是多么害怕,不是害怕自己丢了性命,而是生怕自己撒手人寰,独留弘昼一人孤苦无依,所以如今只说些场面上的话。
聪明如年侧福晋,又何尝不知?
她流着泪道:“便是太医和大夫们在我跟前并未多说,但我也知道我这病好不了了,再拖下去,也只是勉强度日罢了。”
“当初我嫁给王爷时,我阿玛为我备下的嫁妆不菲,我死后便将我所有的嫁妆留给弘昼吧。”
耿格格扬声就拒绝:“年侧福晋,您别说这般丧气的话,况且也没有将您嫁妆留给弘昼的道理……”
年侧福晋却摆摆手道:“不,耿格格,你听我说。”
“我是真的喜欢弘昼这孩子的,便是当初有一阵曾对他不喜,也是猪油蒙了心,如今想来,这孩子也值得我这般喜欢。”
“只怕我看不到弘昼娶妻生子,便将我的嫁妆留给他,一代代传下去,也不枉费我养过他一些时日……”
耿格格还想再劝。
谁知年侧福晋竟剧烈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仿佛咳的肺管子都要出来了。
候在外间的弘昼也听到这声音,与锦瑟等人一起凑了过来。
只是年侧福晋咳的话都说不出来,锦瑟连忙去请大夫了。
耿格格没法子,只能先带着弘昼离开。
回去缓福轩的路上,耿格格是一言不发。
弘昼见状不免多问了几句。
耿格格便将今日之事都与弘昼讲了,叮嘱他这事儿不得外传,甚至连弘历都不能说,最后她更是长长叹了口气:“……惹得我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恨年侧福晋了,她虽不算好人,却也没坏到了骨子里。”
若换成平日里,弘昼听到自己即将得到这样一大笔银子,定会高兴坏了。
可今日,他只觉得心里闷闷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弘昼一醒来就听说年侧福晋自缢身亡的消息,他惊的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贯嘴碎的常嬷嬷说起这事儿也是长吁短叹的:“……奴才听说年侧福晋去时穿的是刚伺候王爷时,王爷送她的新衣裳,当年她那衣裳穿的是极合身,如今却是空荡荡的。”
“从前年侧福晋那样爱美的一个人,居然会悬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