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的滴淌使得脸颊产生了轻微痒意,池不故抬臂将脸颊往衣衫上蹭了蹭,汗水被擦干,只有衣衫留下一片汗渍的痕迹。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不远处的乱石堆,石上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年二十左右,容貌秀丽,清韵典雅,白玉般的肌肤像长年被精心呵护着,不留一丝瑕疵。
鸦青长发垂落披散,春风一摆,勾了发梢,好似有馨香于风中弥散开来。
如此仙逸之姿,只静静地坐着,便是这荒郊野岭中最美的景致。
然而,她一张嘴,便叫人幻想破灭。
“啊,什么时候天降陨石啊,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回荡在荒凉的丘陵中,回应她的只有纷飞的纸钱、漫山遍野的荒草,及不远处的锄地声。
听见女子郁闷的呐喊,池不故锄草的动作一顿,睇过去的眸光澹泊,她淡淡地开口:“洲千金,干活了。”
女子十分挫败,身子软软地从石上滑了下来。
洲千金,或者该称她为洲渚。
洲渚是个来历不明的浮客,几天前的一个午后,她伴随着电闪雷鸣从天而降,砸塌了池不故的房间。
而在那之前,池不故正与一群前来寻衅滋事的泼皮无赖周旋。
虽然这群泼皮没有自报家门,但池不故知道,他们是一个叫黄姓的盐场主事寻来的。
刚看透他们的来历,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便拨开了他们,挤到了她的面前。
正是那盐场主事。
他头顶青色的朝天幞头,身穿一身靛蓝色圆领袍,腰间挂着一枚方形玉坠,脚下是一双干净的布鞋,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黄主事!”几个泼皮皆以他马首是瞻,神情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黄主事懒洋洋地“嗯”了声,旋即用一双豆大的小眼色眯眯地盯着池不故上下打量,那目光淫-邪得好似在无形中已将她浑身都摸了一遍,令人极度不适。
池不故忍着反胃的感觉,一脸淡漠地问:“有事吗?”
“池小娘子,我来看看你啊!”黄主事笑着,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虽说现在开春了,可天儿还是很冷的,你缺衣服和粮食吗?要不要我给你送一些过来。”
池不故略苦恼:“衣食我不缺,不过有件事倒真令我头疼。”
黄主事闻言,便知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忙问:“什么事这么令你困扰?尽管与我说,我一定帮你解决,只要你肯跟我走!”
池不故嘴角微扯,戏谑地道:“漏泽园常有黄鼠狼出没,一出现就是好几只,它们不懂人言,骂不听,赶也赶不走。黄主事说,该怎么办?”
黄主事四处张望:“在哪儿呢?我替你赶跑它们。”
他身后的泼皮们脸色尴尬,一人上前悄声提醒:“黄主事,池不故说的黄鼠狼是你、咳,是我们。”
黄主事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被池不故羞辱,又在小弟面前失了面子,男人的自尊心让他羞愤交加,指着池不故,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