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公主动了动脖颈,整个身子僵硬的像是一个木偶,她费了好一番劲,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陆漻……”
嗓音沙哑粗粝,还带着细细的哭腔,却分毫遮盖不住那滔天的怨恨,“你究竟怎么能做下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一想到自己曾经还爱慕过这个人,哪怕现在见到他那颗心还是不由得怦然跳动,安平公主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母后甘愿剃发封了景仁宫,皇兄被废去太子之位,断了双腿驻守皇陵,镇北侯府满门忠烈战死沙场,唯一剩下的二表哥解汿,也将被流放到贺州去……
所有的一切,全部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这让她怎么能够不恨?!怎么能够不怨呢?!
安平公主哑着嗓子,声嘶力竭,“陆漻,你是要遭天谴的!”
“你跪在这里没有用,”沈听肆垂眸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之色,“就算你跪废了你的腿,甚至是冻死在这里……”
沈听肆停顿了一下,嗓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哀,“安平,里面的那位,不会对你生出半分的怜悯。”
安平公主猛然间抬头,深深地望进沈听肆的眼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听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了另外一句,“流放之路遥远,路上发生些什么事情,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安平,回去吧。”
他的嗓音轻得宛若飘雪,仿佛风一吹,就要彻底的消散。
“什么意思……?”
安平公主垂着眼眸,陷入了沉思当中。
流放……为何偏偏是流放?
她下意识的去思考,随即便发现,躺若解汿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镇北侯府便彻底的失去了倚仗,舅舅生前树敌颇多,一旦那些女眷沦落为普通百姓……
莫大的恐慌在一瞬间攥紧了安平公主的心脏,痛得她几乎快要昏过去。
但是,倘若流放的话……
虽然母后和太子哥哥被废了,可她依旧是公主,想要在流放的途中帮衬一二,再容易不过。
最起码能够保下所有人的命。
安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现的真相让她几近窒息。
她猛的一下想要站起来,可因为跪了太久,双腿发软,起到一半又重重栽倒在了雪地里。
她无助的趴在地上,努力抬眼望向出宫的方向,试图找到那道单薄消瘦的身影。
可漫天的风雪迷了她的眼,除了茫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陆漻……陆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