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一切几乎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养父又带回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比她的天赋更高,很快,养父落在她身上的关爱和器重就被他分走了一半,甚至连她继承人身份都岌岌可危。这让她感到无比害怕。”
“女孩比谁都清楚当杜鹃鸟的感觉很折磨人,也知道她这位弟弟天性善良,一旦他也认识到自己不过是只丑陋的杜鹃鸟,他就会承受不住良心的折磨离开剧院。然而让她失望了,弟弟没有因此离开。”
“一次机缘巧合下,她发现了弟弟爱穿女装的秘密。养父是个传统封建的人,她料定他一旦知道这个秘密,就会责难于弟弟,轻则收回他的继承权,严重点,还会赶他离开剧院。只是这件事她没法亲自出面,权衡过后,她按捺住心里的负罪感和对弟弟的愧疚,找到了一个和他们毫无关系的'旁观者',准备借由她的嘴巴将这个秘密不着痕迹地吐露给他们的父亲,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话音到这戛然而止。
艾米莉亚的脸匿在阴影里,虞笙隐约看见她眼皮动了下,最能暴露她此刻情绪的是她搭在膝盖上紧攥的双拳。
空气安静了一阵,艾米莉亚挤出一个笑容,“所以呢,故事的最后,女孩的父亲知道他的小儿子原来是这种人了吗?”
虞笙不答反问:“请问这种人又是哪种人?在我看来,她的弟弟什么都没有做错。”
艾米莉亚听出她的话外音,脸上的笑更显苍白无力,不再配合她拐弯抹角,“所以父亲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虞笙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完成委托了?”
虞笙还是不接她的问题,兀自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和委托内容无关,仅仅只是我想说的。”
艾米莉亚直觉这些话会更加刺耳,下意识想逃,但虞笙没给她机会,没怎么停顿地就往下说了,声音很轻很散,像闲聊时的口吻。
“艾米莉亚小姐,你在担心艾乐客会不会威胁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时,有没有一刻想到过给了你现在这一切的父亲?你有多久没有好好跟他吃过一顿饭了?有多久没有和他好好坐下来闲聊日常?又有多久没有关心过他的身体健康了?据我所知,因为经常性熬夜写剧本加上编排舞台的关系,他的腰肌劳损很严重,前不久还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这事,你知情吗?”
虞笙从对面惊诧不已的反应里,得到了答案,嘲讽般地勾起了唇,“关于艾乐客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在某一天看到了他抱住女装不肯撒手的样子,于是想当然地认为他有某种见不得光的癖好,但事实上,他对裙子的偏执来自于从小压抑的生活环境下形成的扭曲认知,他认为只有穿上漂亮裙子的人才配享有宠爱。”
艾米莉亚僵硬已久的表情突然变得生动起来,被难以置信占据得满满当当。
虞笙继续往下说:“说白了,他这个人太缺爱了。不过也能理解,身边有个时时刻刻想提醒他鸠占鹊巢的姐姐,他对于自己已经拥有的父爱肯定充满了不安,估计时时刻刻都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不是我的,不该是我拥有的。”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次你父亲朋友的儿子来剧院闹事,你替艾乐客出了头,事后他很努力地藏住自己情绪,但我还是能看出他是真的很高兴。我告诉他你受伤了,他脸上的担心也不是假的,我稍稍一'怂恿',他就冲出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