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揩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放下的时候,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手臂。
偏头看去,竟是蒋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躺了下来。床只有一米五,又被黎棠占去大半,导致蒋楼只能挨着床沿,蜷着肩膀,姿势几分憋屈。
黎棠忙往里靠了靠,让蒋楼的身体舒展开,又把压在自己身下的被子扯出来,轻轻地覆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黎棠才得空,细看蒋楼的睡颜。
他睡着的时候薄唇微抿,嘴角下落,虽然没有带笑,却有一种无害的平和。
像是暂时忘却了过往的痛苦,和当下的疲惫,在梦中卸下面具,露出原本的样子。
眉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看不出一丁点淤血痕迹。
黎棠的手伸上去,很轻地摩挲那块皮肤,心想,过去的十几年,你是怎样生活的?
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只能自己对着镜子割开伤口,放出脓血。
所以才会那样习以为常,好像不会痛一样。
黎棠看得入神,没发现蒋楼已经醒来。
只注意到那长得不像话的睫毛颤动几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就被捉住了。
黎棠倒吸一口气,欲盖弥彰道:“我没有偷亲你。”
蒋楼睁开眼睛,用锐利到能把人看穿的视线注视他,研判他。
然后笑了一下:“是吗。”
看样子是不信。
黎棠解释道:“是的,你知道的,我怕静电。”
“哦,静电。”
“……”
黎棠百口莫辩,毕竟他的手确实在人家身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在耍流氓。
“不信就算了。”黎棠泄气地嘀咕,“只准你偷偷藏我的笔记本,不准我偷亲你,这是什么道理。”
所谓笔记本,说的是开学伊始,两人还是同桌时,蒋楼问黎棠借走的英语笔记。后来一个没还,一个忘记要,上面本来也没写几行字,黎棠干脆重新换一本笔记。
孰料这次“大扫除”,竟从蒋楼家里翻出了这尘封之物,顺带唤醒了那段并不久远的记忆。
被问到为什么不把笔记本还回来,蒋楼说:“不想还。”
理由是,“我只有一件你的东西。”
一句话让黎棠耳热到现在。因为实在很意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蒋楼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关注他了。
听完这番“抱怨”,蒋楼又笑:“谁让你那时候都不教我英语。”
“你也没问我啊。”黎棠不服,“这不是教了吗,还是上门服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