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家的亲戚关系,黎远山有个姐姐,也就是黎棠的姑姑。平时虽少有走动,但逢年过节总要聚在黎棠的爷爷家一起吃团圆饭,那时候姑姑会给黎棠包红包,有时候还会送他从国外带回来的小礼物。
是以蒋楼的姑姑完全超出了黎棠的认知,世界上怎么会有不愿意照顾侄子,反而连侄子的唯一住所都要抢的姑姑?
还说蒋楼“残疾”。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黎棠的心都揪紧。
蒋楼从小失去父母,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连吃饭上学的钱都要自己挣,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摸爬滚打,受过的伤只会比他看到的还要多。
更深刻地认识到蒋楼的坚韧与不易,黎棠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落在蒋楼头顶。
他开始能理解摸头的意义,类似一种安抚,无声地告诉对方——不要难过,我在这里。
此刻黎棠坐着,蒋楼半蹲在他身前,因此摸头的动作无比自然。
然而蒋楼显是不习惯被摸头,垂落的睫毛一颤,身体也有一瞬僵硬。
心却莫名静了下来。
蒋楼抬眼,看着黎棠:“都听到了?”
黎棠点头。
“你也觉得我活该?”
黎棠摇头。
他从来不会自大地站在上位去怜悯别人的遭遇,更不会妄图从别人口中获得事实真相。
他只是在想:“我对你还不够好。”
以后要对你更好才行。
时钟走过八点,外面马路还是堵塞,鸣笛声不绝于耳。
余震没有来,黎棠先收到由班长李子初代发的放假通知。
微信群里炸开了锅,有的互相报平安,有的在为放假鸣鞭放炮,还有人在问是不是教学楼塌了。
李子初:没有,我正在学校帮老师一起整理课桌椅。
刚地震就跑到学校去了,同学们纷纷发拱手表情,对这位称职的班长表示敬佩。
过一会儿,霍熙辰在群里发了张照片:这是谁的伞,掉在讲台下面。
他竟然也在学校。
敏锐地察觉到异样,黎棠私聊李子初,问:你和霍熙辰在一起?
五分钟后李子初回复:嗯,他非要跟来。
黎棠:你们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