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笔钱,在当今社会也足以养大好几个孩子的数额。
蒋楼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一纸诉状得来有多难。当年他也不是没想过寻求帮助,把属于自己的那份要回来,可是分明正当的事,做起来却阻碍重重。
蒋红梅早就动了心思,那笔钱在她的撺掇下有很大一部分存在蒋楼爷爷的账户,蒋楼的父亲一死,她便心安理得将钱昧了去。这笔帐不是没办法追究,只是过程复杂繁琐,蒋楼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等价交换,自然没人愿意付出时间金钱帮助他,他连把蒋红梅告上法庭都难。
事情一拖便是十来年,拖到蒋楼长大成人,过了极其需要这笔钱的阶段。因而现在面对一场迟来的审判,一笔“飞来横财”,蒋楼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啼笑皆非。
笑过之后,又有一种莫大的空虚感。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哪怕只早两年,或者一年。
趁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可耻的期待。
是不是人类的劣根性,注定总是会在大难临头的时候才后悔,才想方设法补救?
难道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一个词,叫做“为时已晚”?
关机前,蒋楼翻了一下和王妍的聊天记录。
最近的一次对话发生在前天,蒋楼问她还要多久,她回答:下周三。
紧接着她问:密码什么时候给我?
蒋楼:当天给你。
王妍:到底是什么啊,那么神秘
蒋楼没回复。
下周三,也就是后天。
后天,一切都将回到宇宙大爆炸诞生之前。
返回原点,也是最终了断。
蒋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就快要解脱,可是为什么,完全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蒋楼撑着下巴,打了会儿盹。
意识混沌间,他看见一只蝴蝶,挥舞着撕裂破损的翅膀,起伏跌宕地从他眼前飞过,扑腾着飞远。
一股力量促使他上前去追,试图捕捉这只受伤的蝴蝶,可这蝴蝶明明飞得那样缓慢,他却怎么也追不上,甚至触碰不到它残破翅膀的边缘。
醒来是因为听到喧哗声。
似乎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在教室的午休的同学都跑出去看热闹,连重点班的学霸们也跑到外面,趴在窗台上张望。
蒋楼被吵醒,无心继续睡,便也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顺着众人的视线往东门方向看——只见校门外的马路上围着乌泱泱一堆人,一辆黑色私家车停在路中央,看样子是出了交通事故。
有隔壁班的学生开着免提通话,电话那头的同学正在人堆里近距离直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