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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 余酲 1899 字 2024-01-09

连平时总是言语挑衅他的裴浩,也表示不赞同:“那家伙第一次输给咱们俱乐部,还是输给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攒了一肚子火,就等在拳台上把你打到跪地求饶,你还偏要送上门去,找死么不是。”

可是蒋楼一定要上。

几天功夫,他就面容枯败,形如槁木,仿佛灵魂被抽空,变作一潭不再流动的死水。

他说:“如果这次没死,就当是他挽留我。”

“我会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比赛的胜负毫无悬念。

蒋楼斗志全无,存心惩罚自己,在拳台上只防守,并不攻击。

后来连防卫都放弃,戴着拳击手套的双手垂在身侧,一味地承受来自对手的拳打脚踢。

直到倒在拳台上,无论怎样努力,手臂撑起又弯折,也无法再站起来。

头顶炽烈的灯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无由地想到某个天寒地冻的夜晚,黎棠写完作业钻进他的被窝里取暖,不知怎么聊到“人在做天在看”,他对过往衔悲茹恨,冷笑着说:“老天没长眼睛,他不会看的。”

黎棠却认真地告诉他:“老天会看的。失去的东西,一定会以另一种形式还回来。”

当时对这个说法有多嗤之以鼻,此刻就有多希望它是被无数前人验证过的真理。

蒋楼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血水浸泡,到了要用心口的疼盖过身体的痛,才能确定自己还活着的时刻。

他仰面躺在地上,睁大眼睛,透过拳馆钢筋水泥支撑的“屋顶”,看向天空。

呼吸似刀绞,是祈求的代价。

如果真的有苍天和神明的话,能不能让我回到过去?

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这次,好运不再眷顾蒋楼。

上次的骨裂伤还未愈合,他不仅未遵医嘱剧烈欲动,还上场打比赛,不被珍惜的骨头终于彻底断裂,扎破肺管,胸腔大量出血,几乎危及生命。

在加护病房住了两天,转到普通病房,在病床上醒来时,裴浩正好来探望,还是那副轻蔑的笑:“恭喜你啊勇士,又帮人家增添一条把对手打进icu的战绩。”

蒋楼不予理会,忍痛去够床头的手机。

裴浩看不下去,帮他拿到手机,解锁,问他要看什么。

蒋楼说:“短信。”

张昭月果然发来一条短信,说黎棠已经出院回到首都,并且接受了黎远山送他出国念书的安排。

黎棠就这样离开了叙城,没有告别,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只带着一身伤痕,和千疮百孔的心。

将那条短信读了三遍,蒋楼再度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