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还在打拳吗,身上是否还总是带着伤痕?已经把妈妈还给你了,为什么你好像还是孤身一人?
车刚开出大学城,黎棠接到李子初的电话。
“你跟roja的车走了?”
李子初嗓门吊得高,黎棠赶紧捂了捂话筒,侧过身:“不是说咱们的车上没空位吗。”
“那你也别跟他们的车走啊,不怕被带到监控死角杀掉吗?”
“……”黎棠一惊,“你别胡说八道。”
大概是意识到蒋楼在旁边,李子初稍微收敛了音量,出言却依然直接:“区区六年,你就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了?”
黎棠小声提醒:“七年……”
“我管他六七八九十年,当年他接近你就抱有目的,他骗了你,把你弄得那么惨,你都忘了吗?”
黎棠干咽一口空气:“你现在一个人吗?先别说了……”
李子初停不下来,机关枪似的的输出:“谁知道他这会儿接近你又在打什么算盘,你也真敢,真敢给他的公司融资?我们喊你一声黎总,你就真是当自己是霸道总裁,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无往不利?跟他比你还嫩着呢,他有多阴险狡诈你没领教过吗,你这么笨的人怎么算计得过他?还不听劝,到时候自杀上吊寻死觅活的还不是你?”
早就领教过李子初的牙尖嘴利,但自重逢以来,李子初一直把他当弟弟照顾,唯恐他想不开似的,言语措辞都避免过于犀利。因此憋了太久,这会儿又实在气不过,一爆发就爆了个大的。
黎棠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
他有种被扯开遮羞布的惶惑,那些他拼命遮掩的过去,竭力粉饰的太平,好像被李子初的几句话就轻易击垮。
此刻才惊觉,其实那些回忆,挖开美丽的外皮,内里都坏掉了。
坏到流出脓血,反复结痂,被提及时的痛仿佛是撒下盐粒,再用刀刺穿,伸进皮肉里翻搅。
坏到连周围的好肉都被感染腐败,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怎么能忘了,那些看似美好的回忆,都是假的,都是蒋楼为了让他沉沦而设下的局。
那么现在呢,来到我身边的你,是否和以前一样处心积虑?
接着刚才的好奇,继续往下想——
为什么送我玫瑰项链,为什么要给你研发的机器人取名ariposa roja?
ariposa roja,红色蝴蝶。
roja,红色的。
你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乱吗?
还有,为什么不笑了?
是因为还恨着我吗?
胡乱应付完电话,放下手机,黎棠目光垂低。
身旁的人侧过身,似乎要说什么,黎棠先他一步:“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黎棠已经无暇去关心身旁的人怎么想,他突然很想吐,身体开始不住地发抖,像当初割开手腕之后那样。
可能是堵车了吧,他想,首都的晚高峰那么堵,很容易晕车。
而且今天没吃药,药物戒断初期,总是不太适应。
他合上了眼睛。
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