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戎吐了口烟圈,慢慢转身,“你是什么怪物吗?走路都没有声音?”
兰迪无所谓地笑笑,直奔主题,“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聊聊。我很愿意听你说话”
“天杀的”辛戎捏着雪茄,直摇头,“你们美国人,一定要这么直接吗?”
兰迪皱眉,迟疑问,“这和美国人有关系吗?你不也是”
辛戎截断他,迅速否认,“不,我可不是美国人,目前为止。”
“行吧,”兰迪着实无所谓,眼珠一转,审慎地问,“那你没事吧?”
辛戎知道他在问什么,可他没有义务同他解释。
“跛马如果比不了赛,就取得不了成绩,那么它们的命运,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辛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呢,兰迪,对此有什么看法?”
兰迪好像从未想过这种问题,这是什么值得深思的问题吗?只好回:“行业惯例,约定俗成。”
“‘约定俗成’就是正常的吗?”辛戎不依不饶。
兰迪愣了愣,随后摊开手,耸了耸肩,似乎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杰温,我想这确实残忍,可赛马并不是什么慈善事业,而是一项投资,就像做生意、或者买股票那样,如果这项投资受损,为了避免损耗过多,要当机立断清仓。养育一匹好马和养育一匹劣等马的成本一样,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优胜劣汰。”辛戎说。
“对,就是这么回事。”
辛戎大笑起来,他的笑没往眼睛里,就在皮肉上浮皮潦草地飘着。“人好像比马稍微幸运一点?”他故意伸出跛的那只脚,展示给兰迪看,“瞧,我也是劣质品,可我至少还能在这喘气呢。”
兰迪不认为这是冷嘲热讽,他甚至露出担忧神色,辛戎却接着说:“其实,你偶尔,也没那么美国,就像现在,你甚至不愿意用另一个笑话,来接我的话。”
兰迪张嘴,想说什么。辛戎抬手,做了个制止动作。他已经抽完雪茄,决定让对话也结束。
兰迪再没有分寸,也该知道,这是在赶客。辛戎并不是容易取悦的人,尽管他伪装得很好,故作平易近人。没关系,至少在今晚,他已经能知道,辛戎确实有一些苦楚,这苦楚的来源,大概他还无资格知晓,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辛戎送兰迪到电梯口。
两人并排干站了几十秒,好像统一失忆,忘记该按下电梯按钮。兰迪率先反应过来,伸手去按。辛戎在旁,觉得好笑,不由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