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将妇人吓了一跳,扭过头惊疑不定的看向书房大门。
陈玄乙大步向前推门而出,屋外原本闷热的空气逐渐带上几分潮湿的土腥气。对门小房间里,祝谈意已经走出门,正一瘸一拐的在收院子里的衣服。
暴雨。
豆大雨点砸在盔甲外层,一连串细密像凿钉子似的声音连绵不绝。一百名死卫立于暴风雨中,除去头盔顶上红缨被狂风吹乱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
雨水冲刷掉了盔甲上斑驳的血迹,化作暗红色血水,顺淌到地面,最终汇入积水组成的细小溪流之中。
为首的男人并没有穿盔甲,而只是一身轻便的绿色长袍。暴雨落至他周身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隔开,半点不沾湿他衣袍。
但是男人的右手,自小臂中间往下,四分之一的袖管,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完好的左手握着一把玄色戒尺,容貌介于青年和苍老之间,眼睛很锋利,有种与他年纪格格不入的锋利。
那是一种年轻人精力旺盛的锋利,又兼具老者的智慧与考量。
前方山路灌木丛交错,有哨兵骑马贴着地面奔驰而来,在近男人身前翻身下马,两手贴着额头俯拜:“大人!前路已经清理完毕,队伍可以继续前进了!”
袁野并没有立刻下达继续前进的指令。
他抬眼看着黑沉沉的天,目光越过雨幕,看向更远的地方。他们距离镇龙村还有很长的距离,需要翻过远处那起伏的山,即使是上京最精锐的死卫,装备最好的千里马,也要奔波三天,才能抵达群山之后那个宁静又与世无争的偏远村庄。
袁野:“这些山贼的尸首都翻过了吗?”
哨兵垂首:“全都翻查过了,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甚至包括他们出招的路数,也看不出来历!”
“呵,准备的倒是周全。”袁野嗤笑,大拇指摩挲手中长戒尺。
无人接话,一时间只闻雨幕中噼里啪啦的拍打声。
袁野忽的一摆手,道:“你们慢慢来,我先行一步,去看看镇龙村的情况。”
他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腾空而起,转瞬间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暴雨连绵,连带着断青河暴涨。鸡笼巷的居民们都将自己家的鸡赶回了鸡笼,关紧笼门,以免鸡跑出去被淹死。
文心街顾家。
顾千钟正在温习课文,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他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漏,感到奇怪——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敲门?
带着几分困惑,顾千钟打开了房门,却看见自己本该早早睡下的父亲,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
闪电偶尔划破夜空,短暂亮起的光芒远胜过顾员外手中的灯笼。他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白,顾千钟以为是夜里寒气所致,连忙侧身完全打开房门,请父亲进来,又吩咐侍女去倒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