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管我们周家内部的争斗,免得哪天波及整个西洲, 还不知道祸从何处起。”
提着八角灯笼的侍女温顺应声。她看起来身形纤细高挑, 如一杆挺立的竹, 但却能在右手提灯笼的情况下,左手单臂, 轻松拎起斗笠男人的尸体和昏迷的三皇子, 施施然出去, 脚步轻盈如飞絮, 气息稳定绵长。
另外有候在院外的仆人,见侍女出来, 便熟练的拎着水桶和抹布, 进去擦拭地面地板上沾染到的血迹。
周景仪脱了那件沾满血液腥甜气味和桂花香气的外衣, 重新坐回水榭内, 对着案几上那一大堆瓶瓶罐罐, 他再度皱起眉来。
有侍女悄无声息立到水榭入口处,“仪景少爷, 有观棋院的来信。”
周仪景敲了敲桌面, 道:“送进来。”
侍女捧着用法印封好的一枚竹筒进来, 双手恭敬将其放到周仪景桌面上。周仪景单手拿起竹筒拆开,倒出里面的卷纸展开查看——是他一个月前写给闲话楼, 让那群神棍帮忙卜算的问题。
当时周仪景问的是周扶光为何跌境。
而闲话楼回给周仪景的纸条上只有两行答案。
一因天命。
二因大梁龙脉。
周仪景掂着那张雪白的纸卷,微微挑眉, 自言自语:“天命?看来是天命要她死在我手上啊——”
天色蒙蒙亮,顾家的队伍便启程进入上京。
恰好那支马戏团的队伍也动身,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紧跟着前行。
顾家一共有三辆可供休憩的马车,顾员外和顾夫人一辆,张老一辆。剩下那一辆原本是顾千钟的,但现在归了阿般——无论周扶光怎么嫌弃那娇养的小公主烦人,但对顾员外而言,阿般确实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总不能让公主在外面跟着大部队骑马,而自己的儿子躺在马车里睡大觉。
周扶光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跟在顾千钟身侧,神态懒散。
尽管她已经用障眼法改变了自己的外貌,但那一身矜贵闲适的姿态,仍然看起来不太像个随身侍从。
另外一侧,祝谈意也驱马紧随着顾千钟,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只留给顾千钟一个十分冷酷的侧脸。
顾千钟看一下左边,又看一下右边,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吗?”
周扶光没理他,倒是祝谈意,完全出乎顾千钟意料的搭了话:“没有吵架。”
他回答的时候,周扶光略微侧过脸,目光一瞥祝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