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垂的黑眸里,第一次露出掩藏不住的锋利。
一场“热闹”的纸人戏剧终是草草收场,白五爷带领着白奇几人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周围的镇民匆匆离开,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白奇默不作声地低头捡着捡着,突然将手中的一个牛头狠狠地砸在地上,骂道:“白妮那个小贱人,早知道老子不如直接掐死她……”
“白奇!给我闭上你的嘴!”白五爷呵斥道,对看过来的众玩家连连赔礼:“实在抱歉,出了点小意外,扰了各位看戏的兴致,给各位赔礼。”
说着,白五爷将一旁扎着红绸布的各色糕点糖果直往玩家们手里塞。
玩家们吓了一跳,连忙推拒,白五爷愁眉苦脸地说:“这本就是在结束时分发给大家的,现在大家没了兴致,就送给几位吧。”
等戴维从后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景。
他也不多说,只冲人群中的邱发示意了一下,便转身朝着下山的青石阶走去。
邱发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跟在戴维身后。
温怀也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戴维教士,您没事吧?刚刚有没有发现什么……”
三人一走,玩家们马上顺势拒绝白五爷,也不等导游,头也不回地奔向青石阶。
今晚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们一刻都不想多待。
等玩家们彻底消失在青石阶上,白五爷脸上的赔笑彻底消失。
他回身一脚踹向白奇,恨铁不成钢地斥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白奇敢拿个纸扎头套发横,却一点也不敢触他爹白五爷的霉头,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白五爷的面色在昏暗的光线里越发青白狰狞:“急什么,天塌下来,还有贵客在前面为我们挡着呢。”
……
当晚回家,奚郁将窗户一锁,缠上屋檐上挂着的长串,又翻出那条金色红纹丝帛裹住同样的长串往反锁的卧室大门上一缠,空调一开,和泰纪往床上一躺,安详地闭上眼睡觉。
当晚,无论窗户还是卧室大门外如何“嘭嘭”、“哗哗”作响,窗户和卧室门始终关得严严实实。
他们两人也在外面的嘈杂中依旧睡得安慰,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光微曦,吵醒奚郁的不再是鸡鸣,而是一阵清晰嘹亮的唢呐铜锣声。
奚郁打了个呵欠,推开窗往外一看,就见一队眼熟的出殡队伍吹吹打打从他窗下经过。
这次出殡队伍里的“棺材”不再是一口大缸,而是方方正正的木材棺材,被同样红纱蒙面的人扛着,在亲人同伴的哭泣和喧嚣热闹的乐声中前进。
另一条路里,有不同的出殡队伍也在吹吹打打前进。
看来昨天那闹腾的一晚过去,纸镇里不少人再也没能醒来。
奚郁在扑面而来的凉风中深吸一口气,彻底清醒了过来。
有些许彩色纸屑从窗外飞入窗台,被他探手往外一拂,那些小纸屑也只能在空中打着旋往地上飘。
卧室门外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纸屑,已经被泰纪扫成一堆倒进垃圾桶,唯一不好的就是后院鸡舍里又死了几只鸡。
奚郁将鸡舍里死了的几只鸡拎出来扔进垃圾桶里的时候,他们家大门再一次被敲响了。
奚郁顺手从昨天从超市里搬回来的食物里翻出一盒草莓牛奶,戳了吸管喝着,开了门。
大门打开,露出白七婆婆仿佛又苍老了不少的脸。
她拄上了拐杖,眉头拧着,眼皮一掀,面容沉沉地说:“你去给白五家做了彩神纸扎?”
奚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