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开口的人略带怜悯地看了眼卢悦人,也提醒道:“你快做纸人吧,想要活下去只能先通关。”
卢悦人捂着嘴站了片刻,然后猛地起身扑向自己未完成的纸人。
她必须活下来,她必须通关!
……
这一整天的吹吹打打一阵一阵的,好似根本没停过,听得让人心情烦躁。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白七婆婆再次敲响奚郁家大门。
奚郁一开门,就被白七婆婆拽了一个踉跄。
白七婆婆一手挎着个篮子,一手强硬地拽着奚郁,语速极快地说:“快跟我走,有个贵客做了你的纸人,你必须今晚上山消灾,不然就来不及了。”
奚郁没想到白七婆婆枯瘦的手居然这么有力,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向用力拉停了白七婆婆。
白七婆婆一瞪眼,拐杖敲得青石阶哚哚直响:“你干什么?你还没叛逆够?白郁我告诉你,你小子今晚不去也的去……”
“我没说不去。”奚郁打断了白七婆婆机关枪一样喷射而出的话,侧了侧头示意:“我在等他呢。”
泰纪抱着一大包东西赶了出来,关上门落好锁,稳稳地站着奚郁身旁。
白七婆婆皱紧眉:“你跟出来干什么?他消灾,关你小子什么事?”
奚郁随口说:“他说他好奇,非要围观。”
泰纪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点头。
白七婆婆显然有些无语,但奚郁这次非常积极,反过来扯着白七婆婆往山的方向走。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和那所谓的彩神过上几招了。
虽然时间才到八点,但今夜的纸镇寂静得让人心慌。
各家各户早早地熄了灯火,门窗紧闭,与白天接连不断的热闹吹打形成了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对比。
走在无人的漆黑青石阶上,乍然之间,仿佛天地山林里的小镇里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
奚郁左右看看,开口问道:“今天走了这么多人,怎么不用烧纸?”
他这在寂静之中突如其来的声音,实在是吓得白七婆婆差点跳起来。
白七婆婆连忙嘘了一声,惊惶地左右看看,才继续拉着奚郁往前走。
才刚拐过街角,白七婆婆突然拽着两人急匆匆地躲入一旁的小巷里,示意他们绝对不要出声。
不一会,青石阶前方无声地出现了一条队伍。
这条队伍缓缓经过小巷口,也将真容暴露在奚郁他们的眼前。
这是一条纸扎队伍,队伍里是奚郁曾在第一个夜晚里见到过的各色纸扎神明,它们顶着硕大的脑袋,面容或笑或嗔。
它们悄无声息地经过,只有行动间细微的“擦擦”声,和低沉微弱的“嘭嘭”声。
不一会,纸扎神明们带着一个熟悉的,封有石板、黄纸和大红色如意结的深棕色大缸,以及大缸上高高立着的歪歪扭扭的女性纸扎人缓缓经过。
那一道道沉闷的“嘭嘭”声,正是从缸里遥遥传来。
突然,奚郁的衣袖被拉扯了一下,白七婆婆指了指小巷的另一边,示意他们绕路走。
思索了片刻,奚郁在转身的瞬间,腕间一抖,甩出了一枚叶片。
那枚叶片破空而去,“唰”地轻轻擦过棕色大缸,随后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