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皓看着董娥没说话,照他以往的脾性,早一句“不”怼过去了。但面对董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好意思拒绝,最后问:“你要唱什么?”
“一江水。”
江闻皓扬扬眉,他不知道这歌,但名字一听就很有年代了,起码不比《一剪梅》新。
“懵了吧?”董娥一看江闻皓这表情就了然了,“上课的时候我给你们讲过的,这是王洛宾写的,改编自一首苏联歌曲。我当年下乡的时候……”
“谱子有么?”江闻皓听着下乡就知道董娥绝对是要展开了讲,她没事儿就爱聊什么下乡,什么当时云高的老校长在她最迷茫的时期成为了人生的领路灯。
“有啊!”董娥果然打住了长篇大论,“那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把谱子给你,等晚自习下课咱们多留一个小时排练?反正你回宿舍以后也不学习。”
江闻皓:“……”其实后半句你可以不说的。
大课间的时候,董娥果然把《永隔一江水》的吉他谱给了江闻皓,江闻皓看着那张有些泛黄潮湿的纸愣了下,上面的谱子居然是用钢笔手写的。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看起来绝对不是现在的。
他不太好奇就没多问,当天晚上晚自习下课后,按照约定拿了吉他去往董娥的办公室。覃子朝知道江闻皓答应了董娥的请求后,也放弃了一晚学习的宝贵时间,跟他一起。
办公室里只亮着董娥书案前的一盏节能灯,根据近段时间对她的了解,江闻皓已经确认董娥是个节约到不能再节约的人。怕开大灯浪费电,不到万不得已是能不开就不开。
她仍穿着那套灰色的老式西服,手上戴着蘸了粉笔灰的袖套。见江闻皓和覃子朝来了,热情地招手让他们进来。
“过来先把面吃了。”
江闻皓这才看到她的桌上摆着两只铁饭盒,揭开后里面是两碗冒着热气的鸡丝挂面。江闻皓还真是有点饿,以往晚自习下课后他都会再回宿舍里开个小灶。只不过今天要来董娥这里,还没顾得上。
董娥给他们两人各发了一双筷子,江闻皓受人之托倒也不客气,搬了隔壁老师的椅子过来就开始吃。
覃子朝问董娥:“您不吃?”
“饱吹饿唱!”董娥说着绷了两下嘴,煞有介事的“咪—嘛—咪—嘛”练起声来。实话说不咋好听。
江闻皓三下五除二吃碗面后,擦了下嘴:“开始?”
他说着把董娥给他的吉他谱拿出来,冲覃子朝勾勾手,“反正你也站着没事,给我当下谱架吧。”
“好。”覃子朝笑了下,将自己和江闻皓的碗筷收拾好摆在一边,打算等他们联系完后就顺便去给刷了。他举着乐谱问江闻皓,“这样可以么?”
江闻皓点了下头:“行。”
他说完将吉他从琴袋里取出抱好,借着节能灯的亮光,按照谱子上大致走了便和弦,抬眼对董娥说:“好没?”
“可以了。”董娥挺挺身,两手交叠端端正正的放在身前,脚摆成了丁字步。
江闻皓“嗯”了下低下头,藏于阴影里的嘴角忍不住扬了扬,这姿势也太土了,跟老年合唱队似的。
他轻咳了声,用掌心击打了两下琴身,奏起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