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魂深处最隐秘的心思被人直接摊开放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本能地感到慌了。

空气里一时静的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小品声,但在覃子朝的耳朵里却也像隔了层水膜,离得很远。

杨志祁看着他,在他这段长久的沉默里一点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刚刚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也是半蒙半诈。

如果覃子朝否认,那他应该就会全然相信并且放心了。

但覃子朝没有。

不仅没有,还把答案通通一笔一划地写在了脸上。

对于这个总擅长于把心事藏得极深的孩子来讲,这样的表情简直就是失误中的失误、败笔中的败笔。

杨志祁的酒意消散了许多。

他的脸上仍没有过多表情,只是用鹰似的眼睛又持续盯着覃子朝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要么就把我架进屋,要么就把我送桌边接着喝,一直僵在这儿傻愣着是要整哪出?”

直到此时,覃子朝方才稍稍回过些神来。

他的眸子颤了下,抿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杨志祁摇摇头,冲房间一递下巴:“跟我回屋。”

而后推开覃子朝的搀扶,打开了房间的门。

……

三子的房间明显要乱得多,脏衣服脏鞋扔的到处都是。吃完没来得及扔的泡面盒边还放着本成人高考的复习资料,卷的跟油饼似的,页码上还被他拿笔画了各种小车小人,一看就是学习的时候总开小差。

祁叔嘴里嘀嘀咕咕地骂了句,将三子床上的脏衣服削到一边,坐了上去。

片刻后,点燃根烟,也不说话。

覃子朝找了个相对能落脚的地方,便闷声在那儿站着。低着头,脊背仍挺得笔直。

杨志祁又抽了会儿烟,时不时拿眼撇覃子朝两下。

他每口气都吸得很大,以至于香烟迅速就下去了半根。

烟雾从鼻腔里喷了出来,杨志祁想找个随便什么东西弹下烟灰。在三子的床边发现了个八宝粥筒,掀开最外面的塑料盖子发现里面还没拆封,不耐地“嘶”了声,突然抄起八宝粥筒就狠狠砸在了覃子朝身上。

这下扔得极准,且是用了些力道,刚好砸在了覃子朝的肋骨上。

覃子朝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连哼都不带哼,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杨志祁:“哑巴了?我就最看不得你小子这点,毛病上来闷得连屁都不带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