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儿子可能惨死林又琥之手的市局局长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自然, 现在他没必要找沈儒林问个子丑寅卯,最多阻止卫司融在聚会结束前不要再节外生枝。
“没事, 用不着我找他聊。”卫司融回答。
郑汝水见他神色有变,预感不太好的顺着他看得方向看过去,对上一面玻璃之隔举杯对他们示意的薛韶玉。
……这狗逼玩意儿真是无处不在,这也能找到。
“他过来了。”卫司融提醒道。
“我没瞎。”郑汝水的语气听起来很有怨言,大概是真不想和薛韶玉在聚会结束前碰面。
晚间露天阳台的温度属实过低,卫司融只能将脸再埋进围巾里,汲取上面残留为数不多的墨香,以此获得到温暖, 放松身体。
相较于他的从容,郑汝水像一支被拉到极致的弓,稍有不慎就要将薛韶玉一箭穿心。
而闲庭信步来的薛韶玉似根本没察觉到两人的态度差别,装作一场老友见面,实则心怀鬼胎, 越靠近越按不住的激动。
三人间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推开那扇玻璃门互相打招呼再言语交汇, 一阵刺耳的音响试调声响彻在众人耳边,打断了三人的剑拔弩张。
“——不好意思,不会用这支麦克风。大概这是我正式退休前最后一次正儿八经上台发表感言,不自禁啊。还没落座的各位找个座位坐下吧,边吃边听我这个老头子絮叨,免得听的无聊还没东西打发。”
是沈儒林。
这场聚会的东家此时登台要在酒宴开始前说几句话,按照流程确实该如此。
卫司融和郑汝水也没在外继续逗留,推门而入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好巧不巧,薛韶玉坐在相隔两人的地方,再次举杯,这次脸上全是不可说的深意,大有他们错过最佳谈话机会。
看懂的瞬间,一人心生思绪,一人暗道还好。
被推上台的沈儒林还在说着从业三十二年来的感悟和心得,词藻不华丽,也不显得多动听。
“我这一生自认在工作无可挑剔,唯独对不起一个人。”
卫司融感觉全场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身边,落在了始料未及也有些木然的郑汝水身上。
“他和我儿子当年同样身为受害人,只是他更幸运。我却因为这一点幸运苛待他,他以德报怨,努力平衡我和工作带给他的压力。可以说他在这点上做得比我好,希望以后他能飞黄腾达。今天当着各位的面,我诚挚的向他道歉,郑汝水,对不起。”
郑汝水低着头没吭声。
沈儒林没偏执到真要他说两句,话音微转感谢起这些年的工作搭档和老友,似乎迈过曾经最不可攀的高峰后一切都变得光明坦荡,耳边回荡着沈儒林或调侃或感激的话音,郑汝水什么都没听见,只皱紧眉头。
这不在郑汝水意料之内,想来也是,谁会想到在沈儒林的退休庆祝现场,会有一番他本人针对自己所作所为的真心剖白外加道歉呢。
待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还在演讲的沈儒林身上,卫司融才不动声色靠近沉思的郑汝水,声轻几乎不可闻:“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