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刺客也和诺布有些关系,也或许,他只是另一方的敌人,血腥气令丹珠感觉到清醒,当他体会到了内心的纠结,他便开始责怪自己了。
他怎么能因为如此平常的主仆关系,而对贡嘎甲央有了不该有的怜悯呢?
看着大夫缝合那可怖的伤口,丹珠下意识地咬住了嘴角的皮肤,他小声地说:“少爷,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贡嘎甲央靠在丹珠的身体上,疼得全身战栗,他汲取他的暖意,注视他的脸庞,感官因为痛意而失灵,只是,某种捕捉少年可爱处的能力尚在。
贡嘎甲央注视着丹珠因为咬牙而鼓起的腮,他没有伤,却像是在因他痛着,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大夫的手上,因而,几乎没有发现贡嘎甲央在看他。
因为这个伤口,他们像是成了某种共患难的关系。
“少爷,”丹珠接了白玛递来的热帕子,为贡嘎甲央擦汗,他忽的抬眼,眼睛被睫毛装点得像星星,他说,“安心养伤吧,我和白玛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要是今天我死了……”
“少爷,不会的,别这么说。”
起初,丹珠是平静的,后来,他因为心事的纠结而忧虑,再后来,居然难过到红了眼睛,他想,若是像诺布那样,只期盼贡嘎甲央去死,自己是做不到的,可如果要背叛诺布,他更是做不到的。
贡嘎甲央不是丹珠天生的仇敌,只是,他们因为仇恨和斗争遇上了。
后来,贡嘎甲央在药物与虚弱的作用下睡了过去,丹珠站在床前看他,为他放下床帐,丹珠明白了,自己并不想恨他。
只是,一想到那日那位叛徒的下场,丹珠便彻底清醒过来,或者在未来,贡嘎甲央是要那样对他的,他们之间,确实有难以化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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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珠就睡在床边的地毯上,是来送早餐的白玛叫醒他的,她说:“去歇着吧,丹珠,你守了少爷一夜,现在换我了。”
丹珠揉着眼睛坐起来,他看向白玛,说道:“还有一样药要用的,你来帮我。”
丹珠挽起了贡嘎甲央的床帐,然后,掀动他的被子,将包扎好的伤口露出来,白玛洗了手,打开装在银盒子里的药膏,然后,由丹珠扶着贡嘎甲央的身体,白玛为他上药。
因为药物渗入伤处的疼痛,贡嘎甲央睁开了微肿的眼睛,他说道:“是德吉吗……”
“是白玛,少爷,我是白玛。”
少女的脸庞出现在贡嘎甲央的视线里,她温柔又细致,这时候,坐在床头的丹珠也跪了下来,说道:“少爷,早餐好了,用完药吃一些吧。”
贡嘎甲央问:“你们昨夜没睡?”
“少爷,我去睡了,丹珠一整夜都守着你,”白玛想为贡嘎甲央穿衣服,她整理着一件全新的袍子,说道,“所以我说,丹珠该去吃口饭,歇一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