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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诺布,丹珠在卧房里等贡嘎甲央和白玛回来,却在油灯的光晕里睡着了,他交换着轻缓的呼吸,遁入几重纠葛的梦境,却不知道贡嘎甲央已经看了他很久。
打水的白玛回来了,她说:“少爷,他还没醒?”
“不必管他,你侍候我梳洗便是。”
“这几日倒未做什么,是什么把我们丹珠累着了?”白玛笑着说两句俏皮话,从铜壶里倒出温水,然后,为贡嘎甲央浸湿洗脸的帕子,她又说,“你瞧他多可爱,我想摸摸他的头。”
“去摸吧,”仿佛那丹珠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或者鸽子,贡嘎甲央准许了白玛,他自己也不闲着,而是跟在姑娘身后,说,“白玛,你今后会是个好母亲的。”
“那是,”白玛的指尖触碰到了丹珠毛茸茸的头顶,她说,“我今后要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儿子。”
“给贡布生?”
“少爷……”白玛羞涩得晃着肩膀,然后,继续跪坐下去,抚摸着丹珠的脸庞和肩膀,说,“你看,他长得多漂亮,可惜了,是个小瞎子。”
“漂亮。”
贡嘎甲央的认同云淡风轻,他看着丹珠脸孔上的亮光,看着他从沉睡到苏醒。睁开眼睛,丹珠一眼便看见了贡嘎甲央,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说:“少爷恕罪,我等您太久,睡着了。”
丹珠的双颊因为熟睡微红,他揉了揉眼睛,又说:“少爷,但愿您别生气。”
“这几天我累着你了?”贡嘎甲央问。
丹珠忙摇着头,说:“少爷,是我不好,夜里难以入睡,白天又困乏,我今夜一定好好睡觉,不会再这样了。”
贡嘎甲央尚在思考,他看着丹珠焦急的表情,这时候,白玛先笑开了,她说道:“丹珠,少爷不生你的气,少爷是在逗你呢,害怕什么?”
终于,丹珠的呼吸缓慢了下来,他抬头,温柔而细致地看向贡嘎甲央,他爱慕且矛盾,于是,摸了摸那只放了药粉的口袋。
“少爷,您在逗我?”有些紧张了,丹珠说话的声音也抖起来。
贡嘎甲央并不露笑,他转身走向一旁,接过了白玛递来的热帕子,他擦着脸,问道:“丹珠,我很让你害怕?”
“不是的,少爷,您很好,我不怕了。”
说“不怕了”,那便是以前怕过,丹珠动作灵巧,他站了起来,上前为贡嘎甲央更衣,他未曾听见贡嘎甲央形容他的那句“漂亮”,他尚且无望也卑微地爱着,他甚至想过,要在爱与忠诚的矛盾里,彻底地将自己结束了。
“你以前怕我?”贡嘎甲央问。
丹珠想了想,说:“少爷,以前当然怕您,因为您威风又勇猛,可是现在熟悉了,就觉得您……风趣、善良,您对我很好。”